一碗醇香的豆汁,1元钱,一根双股油条1元钱,免费的粗糙的小咸菜。在吵吵嚷嚷的人群里安静地吃完,然后,我再要一份2.5元的嫩豆脑,打包,特意跟老板娘要一个软的不能用的勺子,几张餐巾纸和几根牙签,带给躺在医院里的母亲。
在医院陪床每天的早餐。
这几年,跑医院,已经成为生活的一部分。父母早已过了八十多岁,身体各方面机能逐渐出现了各种问题。
从第一次心急火燎地跑向医院,到现在,我安静有序地安排好各种,然后从容淡定地走向医院。
体重超过140斤的母亲,在我的面前,就是一座难以移动的小山。每次去厕所都是一场体力活,偏偏这次的生病让母亲开始有些糊涂。以前陪床,母亲在病床上酣睡,而我也会在别的病室里找一个空闲的病床休息。而这次,母亲一晚上要起夜七八次,往往是刚刚躺下,母亲又要去厕所了。
深夜的时候,往往尿湿了裤子,几乎每个深更半夜,都要给母亲换一套干净的衣衫。伺候母亲躺下,我在浓浓的睡意中,洗着换下来的衣服。刺鼻的尿骚充斥在周围,冰冷的水浸泡着我的双手。周围,似乎一片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老人和孩童,都是最需要照顾的人群。可是,照顾孩童,是愉悦的,因为孩子每天都在成长,成长总是带来希望的。而老人,是走向衰老的,衰老总是带来失望的。孩童地胡言乱语会带来欢笑,而老人的糊涂只会让心情更加沉重。
母亲躺在病床上,挨过一分钟又一分钟。白天的时候,大多数都在昏睡。白发凌乱地散落在枕头上,满脸的皱纹仿佛田地里的沟壑一般。皮肤松弛,两腮已经下垂到嘴角。眼珠浑浊,努力睁开眼睛的时候,茫然一片。
强迫母亲下床走动,可是走几步就要坐下休息。她变得特别依赖,但又特别有自己的想法。她心疼儿女辛苦,却又无能为力。夜晚为了不打扰陪床的儿女,母亲悄悄地自己去厕所,然而,上完厕所却找不到自己床位,在整个楼层里蹒跚而行,四处寻找。
心理上接受母亲衰老带来的一切,可是生理上还是忍不住的有呕吐感。心怀愧疚,却又不可避免偶尔的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