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德充符（雅译）
续
惠子对庄子说：
“人本该无情吗？”
庄子答：“是这样。”
惠子问：
“人而无情，
怎么称为人？”
庄子说：
“道给予人容貌，
天给予人形体，
怎么不称为人？”
惠子说：“既称为人，
怎么能无情？”
庄子说：
“这非我所说的‘情’。
我所说的无情，乃是说，
人不以好恶损伤内在本性，
常顺应自然而不人为增益。”
惠子说：“不人为增益，
何以保全自身形体？”
庄子说：
“道给予人容貌，
天给予人形体，
不以好恶使本性受损。
而今你外弛精神，
劳费你的精力，
倚着树而狂歌，
靠着枯槁梧树而眠。
天给予你形体，
你却自鸣得意于坚白之论！”
庄子·德充符（原文）
惠子谓庄子曰：“人故无情乎？”庄子曰：“然。”惠子曰：“人而无情，何以谓之人？”庄子曰：“道与之貌①，天与之形，恶得不谓之人②？”惠子曰：“既谓之人，恶得无情？”庄子曰：“是非吾所谓情也。吾所谓无情者，言人之不以好恶内伤其身，常因自然而不益生也③。”惠子曰：“不益生，何以有其身④？”庄子曰：“道与之貌，天与之形，无以好恶内伤其身。今子外乎子之神⑤，劳乎子之精⑥，倚树而吟⑦，据槁梧而瞑⑧。天选子之形，子以坚白鸣⑨！”
【注释】
①与：给予，赋予。
②恶（wū）：何。
③益：增益。
④身：形体。
⑤子：指惠子。外：出外，超出。
⑥劳：辛劳，费神。
⑦倚：倚靠。
⑧据：凭据，凭借。槁梧：枯槁梧树。瞑：同“眠”。
⑨选：授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