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他神色一黯。她终是无法释怀。可若还能拥有她关怀的眼光，又夫复何求呢？

“谢谢你，莫愁。纵然你不肯说。但得你心里还有一分我的影子，哪怕一分，相信我，就绝不会输给任何人！”

指尖一阵阵麻热直透心田。莫愁心一颤。

是这个男人说的话总那样令人动容吗？为何心一下子又乱了？在这一瞬间，她似乎终于能够隐约体会佟封那种欲言难言的矛盾心情了。如果时间能倒流，从来不曾知晓这一切，也许真的更好，傻傻的快乐，明知是奢望，至少她还能心安理得拥有他，而不是像此刻这样只能呆呆望着他的脸，体会着心如刀割的心痛。曾经情深意重的这个恋人，如今令她心酸不已的“驸马”，其实又何止一分，他根本占据了她整颗心。如此深爱，到底，他们是怎么走到了这一步呢？还是这熟悉的脸，为何感觉已经如此遥远，似乎，已经停留在她不能再企及的地方了——

佟封紧紧握着她的手，因这迷茫如梦的神情而怦然心动，油然生出一股怜惜，不由自主俯下头掠夺她欲语还休、柔如丝缎的红唇……

莫愁一阵意乱情迷，不由自主回应他，只是当双唇甫接的那一瞬，一个念头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今非昔比，他毕竟已是另外一个女人的丈夫。“不可以，”她一下惊觉，不暇思索，用力一推：“你放开我——”

这一推，不偏不倚正巧落在佟封的伤口上，他顿时闷哼一声。

“你，你怎么了？”

捂住伤口，脸上竟似痛得变了颜色，他强笑道：“应该的，这，也算是对我的惩罚了。伤在你手里，倒也不冤……”

“是伤口又裂开了？”莫愁情急关切：“我，我不是故意的……痛得厉害么？”看神情已是大惊失色，悔不当初。“快让我看看！”佟封于是移开手。可待她定睛细看，伤口不红不肿不裂的，哪里像是伤得很严重的样子？正困惑，一抬头，他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你、你……”莫愁看见他这种喜悦的表情，气不打来成一处，忽然一阵鼻酸，眼泪就全不争气地涌上来了：“你又骗我，你又戏弄我？为什么你非要一次又一次害我担惊受怕才开心？你就这么想看我伤心难过吗……” 瞬一瞬，眼珠大滴大滴滑下脸颊。

“不要哭，莫愁，不要哭……”佟封的举止因为她的泪眼而失措了，心头却有一股窝心的感动。她的眼泪出卖了她的真心。她根本无法忘情，正如自己同样无法割舍。不再犹豫，佟封心中已经无比的坚定。他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搂她在怀。“不要走，莫愁，你骗不了我，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我更不会让你走，说什么我也不会对你放手，今生今世，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

重回到这熟悉的怀抱间，才知道自己是多么贪婪地留恋这份温暖，莫愁不由闭上了眼睛。此时此刻，佟封的神情是这样专注深情，乌黑的眼眸里满是诚挚，还有那温柔，那温柔是醉人的酒。仿佛感到他心中洋溢着蜜意柔情，飞扬的神采像拥有了全世界。

心里是苦涩的清白自省，这一刻她却只想靠在他怀中，只盼时间可以停止在此刻，只有他，只有她，没有身份差别，没有婚约，没有王爷王妃，那该多好。能不能？只在此刻，就这么一刻，权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权当一切都如从前美好，就让她再汲取那么最后片刻的温柔。

“听我说，莫愁，我知道你心里介意什么。我决心留下你，就不会让你委曲求全。只求你能谅解，只要，你再给我多一点时间，哪怕其中困难重重，我也一定会设法解决那一纸婚约。”

莫愁苦笑：“那是圣旨，你能怎么解决？”这一纸婚约，隔开了他们，除非出现奇迹，否则，任谁都无力改变结局。

“我是一个将士。没听过，将在外，君命有所受，有所不受吗？”佟封低语：“即使是至高无上的天子，也强求不了人心。”

“你，你这是要抗旨？”莫愁听得心惊。

佟封眼眸深沉了：如果真正必要的时候，也未尝不可。“我只知道，只要我不愿意，谁也无法逼我。”抗旨，那是最后，也是最坏的路。

莫愁一震：“你疯了？” 她深居简出，不代表她真的天真到无知，军令如山，君命如天，违抗圣旨是多大的罪名，她不会不知。想不到，他心中竟动着这样的念头。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过。”佟封静静地说，神色渐渐转为激动。“如果就这样放掉你，我才真是疯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就是因为我顾虑太多，整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迟迟不下决断，才会让事情演变到今天这么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几乎失去了她，如果他再不做出选择，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他必将永远失去她！

 “我现在才终于明白，什么抗旨，什么欺君，就算最后刀斧加身，那也没什么可怕，也比不上你说要走那一刻让我心碎！”无法想象，没有她的生活，将会多么暗淡无光，如果此生不再有欢乐，即使活得长久，再多富贵荣华，又有什么意趣？

莫愁心弦震动：“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弱水三千，取一瓢饮，在这世界上，并不单单我佟封一人！”

 “你，你真的……愿意这么做……”又感动又难以置信。从未想过，他竟肯舍公主而选自己！

“我早该这么做了。”其实，他之前不是没想过，只是抗旨干系非小，公主又在病中，于法于理，他都没有可能在这种时候说退婚。众怒难犯，他也担心莫愁跟着受过。

“从挡下那一刀开始，我就该明白我已心难自主，除了你我别无选择！”皇上错了，父亲错了，母亲也错了。感情这种事没有该不该，没有能不能，更不能拿来考虑利益得失，问题只在于，他爱着谁。就算爱上她真是个错误，那也没有办法。也许爱己所爱，这样的感情才是有价值，有意义的。在历经一番彻骨的心痛之后，他知道自己的心，只会为眼前这个女子而悸动，再也容不下别人。

虽然她也分不清自己心中此刻对佟封是爱是怨，但，确确实实，这番肺腑之言的确深深打动了她：“如果你有此心，为什么不早说，我从来不知道……”

既然爱她之深……为什么不早说，宁可被误解，宁可受尽责备？

“……那时你在气头上，我无从说起。我也说不出，请求原谅的话……”佟封低声说：“一直对你隐瞒，我知道对你太不公平。你昏睡的时候，其实我想了很多。无论你醒来如何责骂，我也心甘情愿承受。因为是我罪有应得。”    

“可我也下了决心，只要你还肯听我解释，只要我还有一点点得到谅解的机会，我绝不会再犹豫。绝不会再一错再错。我既不能再看你难过伤心。我要你看清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我也要证明给你看，我有这个决心！”

……今天他是被逼到了悬崖边，一直以来萦绕心头模糊的念头终于清晰成型了。也可以说是拜王妃所赐，硬生生给逼出来了。一语惊醒梦中人。她说得对，只要他一天是这个身份，他就给不起什么，就没有资格去爱莫愁。如果，做不到挥慧剑斩情丝，那么，就只有想办法面对！

只不知如果王妃知道她的警告收到了反作用，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何况，现在事情有了转机。” 佟封说，眼中有深思地表情：“你也知道，公主一直卧病在床，皇上因此对之格外怜爱。而这次我要率军出战，一走少则也要三四月。宫中御医定能妙手回春。届时公主恢复康健，而我立功归来，正值龙心大悦之际。水到渠成，正是最好的时机，我要向皇上坦言爱上了民间女子，此生我只能守在她身侧。绝不能去做什么驸马！皇上英明，他必能谅解。何况，他也是爱女心切，就算单纯地为公主着想，也不可能把她许给一个心有所属的驸马，眼看我们最终变成为一对怨偶！”

 “所以我才说，这次我一定要得胜！为了你，这一战，只许赢，不许输！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

……即使真的送了命，马革裹尸，死得其所。对于自己，也不可怕，反而是种解脱……他怕的从来不是死，而是……

 听他这样说着，莫愁忽然机零零打了个寒颤。

“不，不要这样说，我很害怕。”莫愁认真的看着他，目光中已经不再有怨怼之意：“佟封，如果你真的像你说得那样爱我，那么，我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平安。我要你平安！不管你能不能得胜，能不能退婚，都无所谓，我要你答应我，平平安安回来，只要你回来。”关怀到底胜了妒意，她艰难地，却终于说出来：“哪怕是回来——娶公主！”

“你在说什么傻话。难道，你到现在还不能明白我的心？”佟封急了。

“我明白，可你，又能不能明白我的心？”莫愁凄然的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佟封，你到底知不知道，今日我究竟为何伤心？其实，我最恼的并不是你已身有妻室，将来我没有地位，没有名分。我只是以为你是刻意欺骗我，你不爱我，你对我只不是逢场作戏，根本没有真心……”

“莫愁……”佟封蹙眉。

“如今，能知道你真正的心意，知道你如此为我煞费苦心，甚至不惜要以身犯险……我真的心满意足了。” 够了，莫愁泪盈于睫，他还能对她说出这些话，就不枉费相爱一场，再怎么痛苦也是值得了。

“就算不能成为你的妻子，就算不能相守到老，只要你的确曾真心待我。”只有真爱过的人，才会明白要说出这些话，心尖有多么痛：“我就无怨无悔了。真的，我是宁可你娶公主，也不要你去冒险！”

佟封深深动容，要这样高傲的少女说出这样一番话，他知道殊为不易。这婚约是他们感情的一根刺，明明伤得她体无完肤，哪有那么容易放得下？若非为了他的安危，情真意切，她怎么可能纡尊降贵，如此委屈自己。她越是说的轻描淡写，不是她越不介意，只是说明她爱他越深罢了。心中感动至极：“我答应你，我会平安，我一定会活着回来。可是，莫愁，也请你一定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除了你，我谁也不娶。当我凯旋而归的那天，我不再会是驸马，我只会是佟封，可以真正许你一生一世的佟封！”

“你的家人，他们也不会失望吗？佟封，你想过没有，你是爱我，你可以，也愿意为我冒险，可是，你的家人呢？他们愿意吗？你要把他们置于何地？难道，你可以对他们不管不顾？”

“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佟封说着，淡淡一笑：“而且，即使皇上真的怪罪我，我相信他们也不会有事的。”这点，他看得比莫愁清楚。佟建一生立功无数，何况手掌兵权，皇上是明智的，要株连一个平原王府，并不是个随随便便，就可以做得决定。

 “可是，你和我之间的阻碍，难道仅仅是一纸婚书？”

佟封深深看她，沉吟未语。                         

莫愁笑得凄然：“就算你最后真能求得皇上收回成命。我们就会有好结果吗？莫说圣旨违背不得，你父母对我成见也深，要接纳我更谈何容易？就像今天的事……”王妃对她纵然称不得是全无好感，但是她的立场已经很分明。

 “所以，我才要恳求你，我父母若是有不周到的地方，请你一定不要放在心上，天大的事也有我和你一起担待！” 他们对莫愁的忌惮和排斥，他担心终会再一次打击到她。

“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他们终究还是你的父母，你的亲人。说到底，你我是免不了要面对他们。如果你一意孤行，我怕他们到时……更难以谅解……”

佟封终于听懂了，也许这才是症结所在。莫愁太了解他了。他即使可以反抗强权，可是骨肉亲情他是堪不破的。他虽有心，王爷王妃却未必愿意。若让他们知道佟封有这个想法，一定会加以阻止，他们是不会同意让独生儿子为一个民女触犯天颜，舍弃于公主这门风光婚事的！所以……佟封真这样做，无疑会引发王爷王妃雷霆之怒！

佟封深深看着她，蹙起眉：“莫愁，你不相信我是吗？”

莫愁摇摇头，垂下头，半响，低低道：“我害怕，我害怕所谓的命运。我早说过，我能相信的只是佟封。但是，我不能相信的却是——小侯爷！”

忽然之间，佟封的心好像被什么狠狠地撞击了一下。这是在那日泛舟之际，他对她初表心迹时，她对他说过的话。那时她就敏感而自卑，期间发生了多少事，她花了多少时间和努力才克服了心结，鼓起最大的勇气来接纳他。而如今，她再次说出这句话，是他又让她失去了信心吗？在她眼中又出现了当初一模一样的犹豫，佟封觉得好心痛，自己到底有多残忍，在反手之间完全摧毁了一个少女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对于幸福的渴望。是他，在她快乐得如同在云端之际，又将之狠狠得摔回了原地！一颗心支离破粹。

“莫愁，相信我。我爱的只有你，也只有你，才会是我今生的妻子！”

“可是，若因为我的缘故，让你被皇上降罪，连累你与父母失和，那我岂不是成了罪人？”得不到祝福的爱，也是不圆满的……

‘难道你真的可以为了我，为了这份感情，把生命中其他的一切全部抛下？’问不出口的只是这一句。莫愁心中忽然酸涩一片……就算佟封不爱公主，但是，人子哪有不敬爱父母的？如果真的逼他在爱情亲情之间做选择，势必很为难，很痛苦吧！莫愁心中叹息：‘而我若爱你，又怎忍心你为我一人冒此天下之大不讳？即便你真能为我牺牲一切，这份深情，却要我如何回报？我又如何承受得起——是不是我的存在，总是使你如此左右为难？如此烦恼？’

“莫愁，你说得很对，要过皇上这一关，势必要先过我父母这一关。”即使没有花园发生的事，佟封也一早知道，父母不仅仅是反对，而且看样子已决意加手干涉。自己与莫愁的确情路坎坷，未来堪忧！莫愁显然也意识到了，所以，自己有些话也不得不说：“像你说的，他们是我的父母，没有办法逃避，始终是要面对的。我也没有打算再逃避。事实上，我娘也早已经看出我和你情谊匪浅。我出征在即，势必无法兼顾。我只怕……只怕，以后的日子，你难免要受委屈！”

“与其这样，不如索性向他们坦诚。我要光明正大跟你在一起，我要娶你为妻。无论如何，没有人可以再分开我们！”

莫愁眼眸清亮：“你真的以为他们会答应？”

“我知道这一切不容易，但是，终究会答应的。他们忠君，可他们也爱子，不是么？就冲着他们爱我的一片心意，我不相信他们会真的那么忍心罔顾我的终生幸福。”

莫愁明白了：“你这是要利用他们对你的爱，逼他们屈服？佟封，你不觉得自己太残忍吗？”

“那，逼着你离开我，难道就不残忍了吗？为了荣华富贵，逼我娶自己不爱的女人，当成为我好，难道，就不残忍了吗？”

莫愁瞬也不瞬看着佟封，他眼中分明也有隐约痛苦。其实，他不是不懂，他应该也知道，父母“逼”婚，未必只是为了荣华富贵，那是真正用心良苦，为了他好！可他，宁愿为自己“盲”掉双目，对这份苦心不管不顾，只要和她在一起。甚至说出这样“不孝”的话，来坚定她的信心。

想到这，眼睛不由蒙上了一层水雾。心渐渐软了。无论如何，他爱她的心是真诚的！

她能不能再次相信他呢？为了此时他此时情到深处无怨尤的眼眸。

“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考虑别的人，别的事，好不好？只想着你，只想着我，好不好？所有的难题，都交给我，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事，这份感情，必须要我们两个人来坚持。莫愁，你愿意和我一起坚守这份感情，争取我们的未来吗？

莫愁低语：“你不会后悔？”

他暗哑地说：“只要你给我一句话，我永远不后悔！”

“什么话？”

“实话告诉我——你能不能原谅我？你还能不能相信我？现在，在你心里，还有没有我？”

莫愁沉默良久，终于，她抬头看他。这一瞬间，她明眸如水。她不再挣扎，她的眼中，只有他，一字一句，坚定而有力，瞬间煨热了他的心：“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佟封定定看她，忽然说：“你说错了！”

　　“错？哪里错了？”

　　“只错了一句。”佟封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她紧紧揽进怀中，他神情温柔，又那么小心翼翼，如同保护着易碎的玻璃。她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他会小心珍惜，再也不让任何人，任何事夺去她。再开口时，那低沉的声音中有克制不住的颤抖：“我怎么会，我怎么可能弃你？莫愁，我是宁可辜负天下人，也绝不可能放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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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佟封留在了莫愁的房间里。

       紧闭的房门，幽暗的光线照进低垂的罗帐。帐中的一双有情人，相依相偎，情致缠绵，沉醉在芬芳的爱海里。

      之前，佟封深深凝视她说：“你决心跟着我，我们要面对的是皇上、公主，我爹娘各方面的压力，我知道，我们未来的路并不容易，以后日子也未必一帆风顺，你是真的想好了吗？”

　　莫愁微笑着说：“当我确信你是真心爱我，我心中的满足已经没有办法用言语来形容。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怎么对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她这么说，佟封轻轻一叹，莫愁发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阴影。　　“你害怕了？”

　　佟封轻抚着她的脸，眼底有柔情也有歉意：“我是害怕，不过不是为自己，我只怕苦了你。即使我发誓会用尽所有来保护你、呵护你，也无法保证你不会因为我受到打击，受委屈。莫愁，我是真的害怕，留下你，死死不肯放开你的手，会不会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自私的一个决定。”

　　“说什么打击，说什么委屈，我通通都不怕。佟封，你知道，我怕的从来不是吃苦，我怕的只是你会变……”

　　“嘘，”佟封用手指封住了她的嘴，有丝懊恼道：“也许我真能把心刨开给你看，你就不会再用担心这种事了。”而她浅浅绽笑，望着怀中娟秀的脸庞，原本还蹙着眉头，却在那剪水双瞳的注视下，神色渐渐温柔，他痴痴看着她，她的目光和他的目光神情交织着。他开始迷失在她盈盈的秋波里。　　“你没法想象，遇上你，对我来说，是怎样的幸运！”

　　“我也是。佟封，”她低低道，他不仅救了她的命，也给了她这一生中从未体验过的情。即使有快乐和伤痛，也甘之如饴。“我——爱——你——”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分量却很重很重，这迟来的一句，完完整整交出的不仅是她的人，还有她的心。而他叹息一声，终于俯下头来，深情吻住了她的唇。理智，顾忌，礼法，素日束缚着自己的一切，此时此刻，佟封通通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只知道，他爱她，他要她，不管未来有多坎坷，多艰险，他也不会动摇……没有人可以改变。他许以她一生的承诺。这是他今生认定的妻子，唯一的妻子。他要她成为他的女人，只属于他的女人。永远，永远！

      他心情激荡着，深情吻过她每一寸肌肤……他没有再说爱，像这种话，一生说一次已经足够。但他的眼神会说，他吻她的热度会传达他爱之深浅……直到现在，他们才真真正正属于对方，夜还很长，无须细表，情人间自会有某种特殊的方式，为对方永远烙上自己的印记！

      这一夜，他们将永生难忘！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