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繁星春水,天下纷纷扰扰。睁眼是人事变迁,闭眼是岁月更替,而那眨眼之间,是谁在等待着谁?
“我要死了啊”,新建的王府占地极大,而在此深夜,显的空旷而寂寥,叶北游躺在假山上,自语喃喃道。面无表情,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常人无法理会一种生命将止是一种什么感觉,但叶北游知道。这个秘密憋在心中多年,老道士知道,不言,破老头知道,不言,如今他终于又告诉了另一个人,亲口告诉。是喜欢吗?或许吧,近两年的相处,在武当山,或许他真的喜欢上了那个任性而倔强的女孩。
我喜欢你,我就要告诉你,应该告诉。但是我要死了啊。
叶北游眼带忧伤,又仿佛有看破尘世的豁达。
曾经有个姑娘,在武当山上来来往往,挑水是一日,背柴是一日,日日春秋。
现在有个姑娘,在武当山上上上下下,戏耍是一时,吵闹是一时,时时流年。
她们都是极好极好的,可惜都遇错了人。一个已疯了,一个快死了,一个活着不如死去,一个活着如同死去。
“你要成亲,和西夏公主。”
“我不成亲。”
“理由呢?因为那个姑娘。你要知道你无法拒绝,你此时的一时任性,就有可能会有很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整个天下最尊贵的那个人,终于放下手中的古卷,面无波动的望着这个天下间唯一敢忤逆自己的少年,“包括那个姑娘。”
“你不会的。”少年低语,肯定而自信。
“为什么?”
“因为爱。”叶北游神情坚定。
“爱?这东西对于所谓的荣华富贵来说,一文不值。”一身金黄的龙袍中年男子哧笑。
“对于其他人而言是的,但对于您,对于拥有这个天下的您来说,很重要,而我,恰好是你您的儿子。”叶北游一脸自信,又忽然变的忧伤,“譬如,宁素。”
中年男子陷入了久久沉默,宁素,尘封了多少年的名字,无人敢提及,他深爱的人,他从未见过的母亲。
“不成亲无法封王。”中年人语气和缓下来,似乎有所妥协,“那娶那个姑娘吧。”
轮到叶北游沉默许久,终于沉声道,“我不会娶。”在中年人的注视中,“现在不娶。”
两人相视,皆是明白,封王在即。
很多事都需要妥协,谁的妥协?
叶北游拖着长长的影子走出皇宫。以后?一个死去的人,总归什么都不在。
太学。
“殿下今日可有时间?”慕秋水一曲弹罢,留下满院学子,正欲抱琴离去,见门外的叶北游,心中一愣,出声问道。
“慕姐姐相邀,自是有的。”叶北游一脸嬉笑,浑然不见昨日忧伤。说完两日相后府走去,引得满院学子啧啧称奇。
后府,两人就坐,锦鲤接过慕秋水递来的古琴,对着叶北游轻哼一声,抱琴入内房去了。
“听闻殿下前日手牵一女子赴宴,不知是哪家姑娘竟有如此福分?”慕秋水今日未与叶北游谈论音律,倒是聊及琐事。
“山野女子罢,自是不如慕姐姐这般仙子模样。”叶北游言语平淡,忽又打趣道,“什么时候慕姐姐也这般八卦?”
“殿下还是这般孩子心性。我只此一提罢。”
“慕姐姐。”
“嗯?”慕秋水还未见过叶北游如此忧伤的神情。
“你说喜欢一个人应该怎样啊。”
……
“相濡以沫……,亦或,相忘于江湖。”
相忘于江湖,可是,人亡两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