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超市里货架上摆放着的苹果又大又红，女朋友说想要吃，于是便让我买来几个。

    买苹果这件事还是三十年来第一次干，挑来选去也未找到能让自己满意的。最后还是女朋友这里看不下去了，亲自挑的，照她所说，这些苹果不都挺好吗，还有什么好挑的？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因为据我所知，好吃的苹果不是这个样子的。

      尽管三十年没买过苹果，却不是没吃过苹果，而是从小吃多了。从来没买过，是因为自家地里就种了几亩果树。对，只是农村的那种单纯果树，称不上果园。

    我还记得小时候母亲问我，“你知道树上哪个苹果最好吃吗”？

    当时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于是母亲就从树上摘下来一个被鸟啄了几口的苹果，递给了我，说是这个最好吃。

    手里拿着那被鸟吃过的苹果，我一脸嫌弃又夹杂着几分不信。总觉得母亲是不舍得让我吃好的，就想让我吃这被鸟啄过的。

    母亲并没有解释只是笑着说，“你尝尝看”。

    于是我将信将疑的咬了一口，果然母亲没有骗我，那个苹果是真甜，一口下去，果汁都喷溅出来。

    母亲说，那些鸟儿可不是傻子，精得很呢？树上有这么多苹果，它们专会挑好吃的吃，它们吃的那些都是含糖分最多最甜的，也是长到最成熟的。

    母亲又问，你还知道什么样的苹果最好吃吗？

    见我依然摇头，母亲又摘下了一个张有裂口的苹果，说，你尝尝。

      看着那裂口丑陋不堪的苹果，这次我没有犹豫，而是直接拿起来就吃，果然入口十分甘甜。

    “母亲那些套着果袋，又大又鲜红的苹果难道不好吃吗”？我看向其他果树上的果子问道。

    那些我们是用来卖的，你看到的鲜红实际上都是喷的药，它们从绿色到红色实际上用不了一个星期，它们也根本不是自己成熟的，在它们还小的时候，就往那芽口处抹了药，目的就是为了催熟。

    原来好看的东西并不一定是好吃的，因为它的好看仅仅存在的是外表，其内不忍直视。其实我们生活中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想来也就感到正常了。

    我记得早些年，在我还小的时候，那些果树都是用的农家肥，也是从来不用农药的。哦对了，也就是现在所提倡的绿色农业，也就是果园里的那些，当时是真的不用，现在嘛，不清楚的很呦。

    超市里的苹果五块多一斤，如果当初家里种的果树也能卖到这价格的一半？或许父母两人就会少了许多矛盾吧……

    那时，因为果树不挣钱，所以母亲那里就想要砍树。而父亲那里就想留着果树，毕竟那果树是自打我记事就存在了的，有些年头了。虽然每年卖苹果都挣不了什么钱，不过每天吃它四五个一点也不感到奢侈。

    为此，两人争吵过无数次，最终果树逃不掉被砍去的命运。无法转型升级成为绿色农业，都是普通的农民，挣不到钱，那果树也就没必要再种了。

    那片果树承载了我童年诸多的回忆，家里每逢有牲畜死去，就会埋在那片果树下。每次母亲都让我埋在结果子多的树下，说是这样，果子就能长得更大些。

    家里的大黄是被车撞死的，母亲也让我埋在了树下，母亲说，死了它依然还会在在咱们家地里继续守着。

    还有家里那只上吊的山羊，天呐，如果不是小时候亲眼见到，我怕是怎么都不相信，那只傻羊竟然活生生的把自己给吊死了……

    我还记得当初在树地里做过一件最疯狂的事，那是一天深夜，因为没有月亮，天很黑。我手持一杆棍棒，来到了邻家的果树地，好似化身为黑旋风李逵，棍棒在我手中上下飞舞，不一会那树上的果子便一个个应声而落。

    发泄完之后我便回家了，这件事就好像从未发生一样，如今数年过去，也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是我做的，因为天上连月亮都没有，谁又看得见呢？

    之所以行此恶事，必是事出有因。那年母亲弄来一些葫芦种子，种在了果树地里，看着那一个个大葫芦我是开心的很呢，就等着它们收获了。

    结果，有一天去看葫芦，我就看见了那些葫芦竟然被人破坏了，为此我和母亲一直很伤心难过。不过好在最终我找到了凶手，于是便有了那天晚上的发泄。

    我恶吗？我自己也不清楚？是他们破坏再先，我报复再后，说起来似乎也合情合理。但，若是说，狗咬你一口，你又反咬了回去，似乎又不对。算了，算了，事情已经过去，又何必耿耿于怀呢，只是我心里一直记得那天晚上做下的恶事。

    我也曾在树地里做过好事吧，当然这所谓的好事我自己认为的，反正我父母并不认同，他们觉得我是傻子。

    那时，快到果子成熟的时候，总会飞来许多大鸟，这东西叫声贼难听，我们那边管它们叫长尾巴雀。

    还有一首关于它们的顺口溜，我如今依然记忆犹新，说的是，长尾巴雀，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

    这些鸟贼讨厌，它们会飞来地里吃苹果。于是便往树顶上盖着天网，这样它们就无法破坏了。

    而我做的那件好事就是把一只被天网束缚住的大鸟解开了束缚，让它重归自由。我心里当时想的是，下次它肯定就不会再来了，说不定还会告诉它的亲戚朋友们也不再来了。

    而我父母想的却是，它不但还会来，而且还会带着它众多的亲戚朋友一块再来……

    究竟它有没有再来？我不知道了，毕竟它们长得都一样，我又如何认得出来呢？不过它亲戚朋友是肯定回来了。

    那一年我上小学，发现村子里有收落地果的，顾名思义，就是落在地上的水果。那些水果腐烂也好，生了虫子也罢，全要，照收不误。

    至于这些收去的落地果用来做什么，我不言，只是我从来不喝果汁饮料，也不吃果丹皮。这里我只是单纯的不爱吃这些东西，并没有其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哦，对了，那年高中毕业，我在一家罐头厂上了两个月的班，从此之后就再也没吃过罐头。都说做什么的是不吃什么，这句话对也不对。之所以说它对，是因为他们是真不吃卖的那些，但是他们会很聪明，专门留出来一些自己吃的。

    反正我们家种的苹果就是这样，那几棵树是标记好了的，不使用化肥农药，也不催生，就只是让它单纯的成熟。

    继续说落地果，那年落地果贵的出奇，竟然到了五毛钱一斤。我每天都去地里捡，有时候还会偷偷的从树上摘些，毕竟这个卖了钱全是我自己的，我可以用来买各种零食。

    后来，有些喜剧话，就是那年苹果熟了卖的时候竟然连五毛钱都没到，我真后悔，没从树上多摘些……

    那年因为太便宜，几毛钱一斤，连成本都不收不回来，所以我就跟着母亲去集市上叫卖，不过也就只去了一天。

    那天刚好是大年二十八，我父亲这里去了我祖父家过年，家里就只剩下了我们孤儿寡母。于是母亲就让我骑摩托车陪她去集市上卖苹果，说是卖的钱用来买东西过年。

    天太冷了，如今我还记忆犹新，我们摆摊到了下午，结果一个苹果都没卖不去。说起来那可真是太惨了，并不是我们卖的贵，可能是附近种苹果的本就多，人家根本不需要买。

    那天中午我还从集市上买了个烧饼吃，母亲却什么也没吃，那时候是真的不懂事？只想着自己吃饱了不饿，根本没有想到母亲之所以不吃，那是为了省钱啊。

    反正我家那苹果树种了好些年，我就没听母亲说挣了钱，几乎每年都是赔本卖。当时小嘛，也不懂，现在嘛，也明白了，这钱都被中间商赚去了。他们从我们地里几毛钱收走，然后又两块钱卖给了中间商，后来到了超市就卖到了四五块钱。

  如今这四五块的苹果被我女朋友买去，她问我为什么不想吃，我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因为我知道再也吃不到那么甜的苹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