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彼怀
2017/10/25 星期三 天气晴
我的影子病了。
今天一早,我愉悦地展开手臂,以至于把每一根手指直挺挺地晒在阳光下沐浴,整个人舒服极了。倾泻下来的光芒注入大地之上的任何地方,暖暖的。穿过葱葱的草坪,一个人躺在那里挡住了光的去路。我听见耳边响起憨憨的呼噜声,沉醉在随心所欲的世界里。
睁开眼,我依稀记得眼前不断上升的泡沫转瞬即逝,抽离的灵魂也被自己强行拽回。我没有在意,曲着小腿站起来,正打算转身离开,可脚下的情况让我软了腿,跪坐在地。白茫茫的大地上空无一物,那双眼望尽天涯也见不得一丝生机。
我背对着阳光抽泣,蒙泪的双眼穿透过手指尖的缝隙看去,我再次无所适从。连影子也弃我而去、消失的一干二净。
没有预兆,没有准备,我捶打着光滑的地面祈求唤醒影子。它就是这样坦坦地来,再坦坦地走。我不清楚为什么,每次都要对我开一些虚惊一场的玩笑。这次,我如果能找到他,绝对不会任由胡来。
我就一直跑啊,一直跑。揩试过额头透明的汗珠,眼前竟然流淌着鲜红色的液体。灼热的双手不断融化,液体烙印在空冥的世界里。恍然间,我不得不加快脚步追寻到这个笨蛋了!
顾不得脚下的路的变化,泥泞的脚下让我稳不住重心,险些几次跌倒,我就真的再也找不到他了。
突然眼前出现一间破旧的老木屋挡住了前面的道路。没办法,我只能尝试穿过他。
我泪流满面,影子他躲藏在最隐蔽的角落。瞧见影子消瘦、颓废的模样我真恨不得给自己两拳。影子像是一个整日浸泡在烟馆中吸食大烟的小伙子,蜷缩在炕角瑟瑟发抖,完全沉迷在自我的世界里。他的黑皮紧裹着骨架,锁骨和脸颊两侧突出明显,如果不是我仔细辨认,以为那是一具被抛尸在荒郊野外的躯壳了。
我有些站不稳脚跟,待调整好呼吸后蹲在他身旁轻轻推醒他。他颤微地伸出一双手,试图遮挡眼前的光亮。
“你怎么又走了?”
“你不是一直都很烦我吗?”苍白的嘴角露出惨淡的微笑。
“混账!”
“趁着我还全未消失,你快去寻找别人来担任你的影子吧。”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与沉重。
“说什么话,我搀着你,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上前一步伸出手去,却被他一手甩开。
“你的时间不多了,快走吧!”
我睁开眼,发现坐在电影院里的座位上弯着身子,周围的人聚精会神地投入到荧屏的另一个世界,我也不得不揉揉眼睛等待播放结束。
睡梦中的影子说我走错了门、选错了路,冒冒失失地走进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耗损影子的精力。日复一日,他像花瓣一样枯萎,凋落。
在这个喧闹的世界里,我不断地说服自己,活着,是对自己最好的报答。没想到,这样做会对影子产生毁灭性的影响。身处在这个浮夸的表演舞台中央,我的影子像是一个圆滚滚的皮球被人们踢来踢去。没人在乎他的感受,连我也不会。
影子曾对我坦白,我却满不在乎。我责备影子用这种欺骗小孩子的手法对付亲兄弟,真的是俗不可耐。
我不曾相信,也不会相信。
现在,我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愚昧。原来,我并不快乐,如果可以拯救影子,我愿意解放自我,释放出灵魂,让他挣脱束缚的镣铐,寻找属于自己的世界。
既然,我不是他,他又不是我,那么,我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