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俞杨和林思齐在一起时也常常说起他们高中一起的时光。
那些琐碎的时光像珍珠一样在回忆里闪闪发光,后来的俞沁总是对林思齐开玩笑说:“你看,我用了多少感情把这颗沙砾打磨得这么光亮。”林思齐一般都不会接俞沁的话,只是揉揉俞沁的顶发。
高中时期的俞沁没有什么顾虑的事情,家庭条件不错,学校又有一群朋友,可她还是有一件烦恼的事,就是害怕眼下的幸福有一天会变成泡沫散去。
高三上学期结束后,他们高三的学生只被允许了一个多星期的假,老师们常常说:“高中三年没有假期。”虽然一个寒假有数不清的作业,但是俞沁还是很开心。
放假的那天,俞沁想林思齐能在那个公园下象棋,应该家就在附近,问:“你的家在哪里?如果我遇到问题,能来找你吗?”
林思齐看着俞沁,眯了眯眼睛:“你告诉我你家在哪里吧,我来找你。”
俞沁没有多想,就报了家门地址,她又和林思齐互换了电话,按俞沁的意思就是方便随时打扰林思齐。
回家的时候,俞沁妈妈已经做好了一桌菜,全是俞沁爱吃的,俞沁好久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在学校食堂能咽下去就已经很好了。
俞沁狼吞虎咽地吃着母亲做的菜,特别是那道红烧排骨:“妈,你做这道红烧排骨简直是一绝,比饭店那些好吃多了”。
俞沁妈妈笑了:“慢点吃,这么大人了,还吃一嘴油,这道菜呀,还是谢阿姨教会我的,从小啊,她就爱倒腾吃的”,她好像在回味旧时光,表情温柔又带着哀伤。
“谢阿姨现在好些了吗?”俞沁看妈妈的语气低落下来,知道因为谢阿姨的病,作为闺蜜的母亲这两年没少伤心。
“还是看样子,那种病怎能说好就好,”母亲摇摇头,转身进了厨房。
母亲儿时和谢阿姨在一个院里长大,院里一群孩子,就她们两个关系最好,后来各自嫁人了,虽说平日里走动少了,可一见面还是像儿时一样亲密无间。谢阿姨和她老公工作忙,无暇照顾儿子,把他们儿子寄到了乡下父母家。后来他们的生意做大了,又重新生了一个小孩,而老家那个就被遗忘在那里。
去年谢阿姨查出了子宫癌,病已经到中晚期,老家父母实在年迈,孩子又需要更好的教育,就让他们把儿子接到身边,守候在病床旁也算尽尽孝心。俞沁从来没有见过谢阿姨的大儿子,她只知道谢阿姨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笑起来很好看,即使现在恶病缠身,她的笑容也能温暖一个冬天。
吃完饭,俞沁回房间给林思齐打电话,想约他出来见面,她听到电话那头很嘈杂,就问了一句:“你在哪里?怎么这么吵”。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沙哑,他并没有回答俞沁的问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我有一道数学题不太会”,俞沁随便扯了一个理由。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我现在有点事情,下午三点在你家附近的公园门口见面”。
俞沁还要说点什么,却听到电话那头有个女人在叫林思齐,她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林思齐着急的声音:“我现在有点忙,先挂了,有什么事见面再说”,刚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忙音。
下午出门前俞沁对着衣柜翻了好一会儿衣服,读书的时候天天穿校服,她也想在林思齐眼前淑女一次。最后俞沁选了一件黑色紧身毛衣,下面穿了一条红裙子,外面套了一件白色大衣,因为选衣服耽搁太久,临出门前已经三点了,俞沁知道自己迟到了,火急火燎地向公园奔去。
林思齐站在公园门口已经好一会儿了,他抬头看见一个白衣红裙的女孩向他挥手,那奔跑的姿势实在和那身衣服不搭。成都的冬天潮湿阴冷,他在想女孩穿裙子会不会冻坏了,她今天真美。
俞沁跑到林思齐面前时,弯下腰大口喘气,喘着喘着呼吸一顿,刚刚的自己会不会很不淑女呀。她抬头看林思齐,发现他脸上洋溢着笑容,暗自窃喜,看来自己很成功。
俞沁站起声咳了咳,笑着问林思齐:“你怎么还把象棋带来了?”
“今天想好好和你切磋一把”,林思齐揉揉俞沁的发顶,笑着说到。
“那你还记得那个赌约吗?”俞沁兴奋地看着林思齐。
“当然”,说完,林思齐就往公园里走去,俞沁小跑跟在她身旁。
到了冬天,公园里很少有人,公园的小道的宽度只够两人并肩走,林思齐放缓了脚步,俞沁和他并着肩,他们靠的那么近,林思齐好像都能闻到俞沁的发香。
他们就这样静静走着,谁都没有说话,可这一刻是那样静逸美好。后来的很多年,他们都没有像当时那样心无杂念的一起并肩走过,而这一刻好像真的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间。
林思齐带着俞沁坐在了俞沁第一次看到林思齐的位置,林思齐摆好棋局,照例让了俞沁一車一马。
俞沁雄心勃勃地盯着棋局,她今天一定要赢一次林思齐。
棋下到一半,俞沁的劣势已经很明显,她已经失去半壁江山,而林思齐只折损了一炮一兵。俞沁眉头紧锁盯着棋局,她知道自己已成败势可她不愿意认输,她这般举棋不定也不知被谁看在了眼里。
林思齐看着眉头紧锁的俞沁,他突然很想笑,这番笑意好像是来自很久之前。
俞沁哭丧着脸,大声对林思齐说到:“师傅,你这般,徒儿怎么赢得了你,你绝对是故意的。不然你再让我一个車?”俞沁说到后面越说越小声。
林思齐笑意然然:“那我就让你一个車,这次你可不能又耍赖”。
“嗯嗯,谢谢我的好师傅”,俞沁笑眼盈盈。
不到20分钟,俞沁又出现败势,她可怜巴巴地望着林思齐,大眼睛一眨一眨,好像下一秒就要溢出水来。
林思齐看着俞沁那个样子,也不说话,也睁大眼望着她。他们这下眼睛都不眨了,就一直瞪着对方。
不消一会儿,林思齐就叫了一句:“好吧,我输了”,说完使劲揉眼睛。
“哈哈,你承认你输了,那不要忘记的承诺”,俞沁两手飞快地打乱棋局,她楞了一下,感觉这个场面似曾相识。
林思齐看着俞沁耍赖的模样,哭笑不得:“好吧,你赢了,你说吧,有什么愿望”。
“这个愿望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吧!”俞沁冲林思齐眨了一下眼睛,得意地说。
一片纯白的东西飘在俞沁手上,她低头就看见了手上的晶莹,惊喜的叫到:“下雪了,成都下雪了”。
俞沁从座位上蹦起来,抬头望着天空,一片片雪花从天空降临,雪很小。但是在成都的冬天,下雪可是一件稀罕事,即使雪很小,也阻止不了俞沁的热情。
“林思齐,等以后长大了,我们一起去雪多的地方看雪吧!”俞沁转身笑着对林思齐说。
林思齐觉得这一刻的俞沁笑容是那样耀眼,好像有一种能带他逃离现实的魔力,他站起身,走到俞沁身旁,像俞沁一样抬起头,雪花浸湿了他的眼角,“好”。
2010年冬,林思齐欠了俞沁一个愿望。他们约定好以后一同去看大雪纷飞。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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