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盛夏,白天的阳光愈发毒辣,柏油路上被晒的滚烫,张启站在网吧的门口,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流下,杂乱打结的头发,看起来至少半月未修理的胡渣,白色的T恤已经发黄,拖鞋也已经断了半截。
他今年已经三十岁,毕业了好几年,他一直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偶尔去做临时工,除了吃饭,剩余的时间他全部用来上网。除了蓬头垢面待在网吧内包夜打游戏外,他看起来几乎无所事事。
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是后勤,刚开始工作的他,像大多数从校园出入社会的青年一样,充满热情,尽管许多事情不该是他做的,但他仍任劳任怨,因为他知道找到一份工作是多么不容易。他的老板是一个压榨且抠门的人,张启在他手下做事,钱没拿多少,倒是背了不少的黑锅,加班费也常常拿不到。工作了三年年后,他决定辞职。
就业形势的严峻,工作也更加难找。
张启父母亲都是农民,一辈子勤勤恳恳的耕作,父亲前年去世后,只留母亲独自一人。
已到暑假,麦子已经成熟,张启知道,他该启程回家了。
独自在外漂泊的日子,他知道母亲的辛苦,工作后省吃俭用每月寄回家一千。可如今他已经失去工作许久,也已经很久没有给家里寄钱。他也有一段时间没给母亲回电话,母亲很牵挂他,常常给他寄许多吃的,她明白儿子的辛苦。
从兜里摸出五块零钱后,他花两块买了一瓶水,和一个饼,吃完后,他用剩下的水浇在手里,洗了一下脸。他知道,是时候回去了。
他拿出藏在唯一的皮包最靠里的夹层中的银行卡,上面的数字已经有明显的抚摸多次而留下的痕迹。
张启走到银行,看着余额中3000的数字,他取出了一千,他知道,那是他的全部了。他买了回家的车票,提着并不重的行李箱,他想了想,转身走进超市买了一桶面和一瓶水。
他回家的事情并没有提前告诉母亲,深夜到家敲门的他把母亲吓了一跳,但他母亲仍然高兴的给他下了一大碗的饺子。张启没有告诉母亲他没有工作,只是说休假。
母亲嘴上责怪他没必要回来帮她,可脸上是藏不住的笑容。母亲也没问他多久走,仿佛一切都知道,却什么也没有说。
连日的农忙,他没日夜的在地里帮着母亲收麦子,他们家只有几亩地,也没有请机器帮忙收,那很贵。
已近傍晚,太阳已经落了一半,热气似乎褪去了许多,他累倒在捆成堆的麦子上,不一会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他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也即将要升职加薪,他梦见把母亲接到了自己生活的城市,住着不大的房子,却幸福。
天已经有些蒙蒙黑了,母亲给他拿来几块西瓜解暑,喊醒了他。
他站起身,甩了甩头,心想:“麦子熟了,该收麦子了”。
是啊,麦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