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邻右舍一起住了二十来年,马大婶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妈怎么能不知道呢?
在我的印象里,马大婶是个十分朴实善良的人。她的长相颇具有北方农村妇女的典型特征,中等身材,丰腴壮实,一张虽不够漂亮却很开朗大方的脸庞,平时不太爱说话,见人却总是先笑着打招呼,声音脆脆的,很好听。
好在马老太太背后诋毁自己儿媳妇的这些糊涂话,也仅仅是当着我妈的面才说。估计她也明白,我妈的嘴巴一向都是非常严实的。
马大叔平时对马大婶很好,从来没有听见他们一家子吵过架。
记得只有那么一两次,天都黑了的时候,小青从后门来到我们家,哭着嗓跟我妈说,她爸喝酒了,身边逮着谁骂谁,吓得她躲了出来。
我妈听她说完,轻松地笑着说,别怕孩子,老爷们都一样,喝了几两猫尿就好胡说八道,睡一觉就好了。
马老爷子——也就是小青的爷爷,脾气那是出奇的好,整天都溜溜达达地干这干那,就没见他闲下来过。
老爷子高高的,瘦瘦的,走路弓腰驼背,说话慢声拉语,一双含笑的眼睛像绵羊一样,总是透出几分善良。
他十分能干,一年四季,从春种到秋收,哪一样农活都手拿把掐。他干活时,从不怎么张扬,总是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干得津津有味,却很少停下来过。因此,看上去好像干得慢,实际上平均速度一点儿都不比别人慢。
马大叔还有一个弟弟,身体不好,打了一辈子光棍。
马二叔长相像他母亲,白白皙皙文文静静的,性格则像马老爷子,温厚善良。只要天气允许,每天都会在他家门口的大石头上看见他。
马大叔十分体贴爱护自己的弟弟,大婶和孩子们也都没啥说的,一大家子人相处得很是和睦。
没过多久,我们家就搬走了,院落留给了马大叔家。
那次随弟弟去乡下,顺便也特地从我家的老院子前面经过,寻摸了好半天才大致辨认出来。曾经的老院落,早已经与马大叔家的院落合在一起,没有了记忆中的模样。
记忆中,我们两家中间的院墙很矮,就算我们这些小孩子,只要一抬头一踮脚,便可以看见彼此。
听妈说过,小时候的我没事总喜欢哼哼唧唧的,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玩儿。有时候,马老太太恰巧听见,就以为我在哭,于是摘了自家园子里嫩黄瓜或是洋柿子(西红柿),隔着墙头,招呼着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