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豹,可能拜水浒所赐,这名字听起来总感觉是个奸臣,而实际上,他是战国时期魏国人。魏文侯时任邺令,是著名的政治家、水利家。曾立下赫赫功勋。初到邺城时,看到人烟稀少,田地荒芜萧条,一片冷清,百业待兴,于是立志改善现状。后来趁河伯娶妻的机会,惩治了地方恶霸势力,并且教育了民众,这段故事被记录到史记·滑稽列传中,传颂几千载。豹往到邺,会长老,问之民所疾苦。长老曰:“苦为河伯娶妇,以故贫。”豹问其故,对曰:“邺三老、廷掾(yuàn)常岁赋敛百姓,收取其钱得数百万,用其二三十万为河伯娶妇,与祝巫共分其余钱持归。按照滑稽列传里面的记载,西门豹刚到邺城的时候,找到当地的耆老来问候,问问人民疾苦,过得好不好,等等。当地的老人告诉西门豹,日子过得很苦,原因就是当地有个风俗,总是要给河伯,也就是河神娶妻,所以老百姓的生活很困苦。西门豹很奇怪呀,就是个仪式么不是,装作给河伯娶个妻,能花什么钱呢,再说了,这么多的人,均摊下来,不至于因为这个就影响了生活呀。老人又继续告诉他,当地的三老,也就类似于现在的乡长,还有廷掾经常用给河伯娶妇做接口,来收税,让老百姓交钱,往往每次要收取好几百万钱,然后也就用二三十万花费了给河伯娶亲,剩下的,就跟着主持仪式的巫师分了。西门豹一听就明白了,地方豪强趁机敛财,老百姓冥顽不化,的确是个难题。其人家有好女者,恐大巫祝为河伯取之,以故多持女远逃亡。以故城中益空无人,又困贫,所从来久远矣。民人俗语曰:‘即不为河伯娶妇,水来漂没,溺其人民’云。”西门豹曰:“至为河伯娶妇时,愿三老、巫祝、父老送女河上,幸来告语之,吾亦往送女。”皆曰:“诺。”而给河伯娶亲的危害远远不止于收取苛捐杂税这么简单,因为不是给河伯纸人娶亲,是用真人,放在河里溺死,这就不光是钱的问题了,当地居民简直就是一直生活在恐怖之下。最后导致什么呢,家里有适龄女孩的,都怕自己女儿被选成河伯之妻,都带着女儿跑路了,所以城里的人也是越来越少,没有了人,剩下的人又越来越穷,所以城里就越来越萧条了。当地人为什么不反抗呢,因为,一直流传着根深蒂固的传说,如果不是经常给河伯娶亲的话,就会发大水,把整个城市淹没云云。明明是水患,硬是便成了民间痼疾。西门豹估计听了也是十分气愤,当时就有了个主意,就告诉大家说,等到下次给河伯娶亲的时候,一定要派人告诉我,我去送她,到时候,让三老,巫祝,都来送女孩子。至其时,西门豹往会之河上。三老、官属、豪长者、里父老皆会,以人民往观之者三二千人。其巫,老女子也,已年七十。从弟子女十人所,皆衣缯单衣,立大巫后。西门豹曰:“呼河伯妇来,视其好丑。”即将女出帷中,来至前。豹视之,顾谓三老,巫祝、父老曰:“是女子不好,烦大巫妪为入报河伯,得更求好女,后日送之。”即使吏卒共抱大巫妪投之河中。有顷,曰:“巫妪何久也?弟子趣之?”复以弟子一人投河中。有顷,曰:“弟子何久也?复使一人趣之!”复投一弟子河中。凡投三弟子。西门豹曰:“巫妪、弟子,是女子也,不能白事。烦三老为入白之。”复投三老河中。西门豹簪笔磬折,向河立待良久。长老、吏傍观者皆惊恐。西门豹曰:“巫妪、三老不来还,柰之何?”欲复使廷掾与豪长者一人入趣之。皆叩头,叩头且破,额血流地,色如死灰。西门豹曰:“诺,且留待之须臾。”须臾,豹曰:“廷掾起矣。状河伯留客之久,若皆罢去归矣。”邺吏民大惊恐,从是以后,不敢复言为河伯娶妇。等到了下次给河伯娶亲的时候,真的来告诉了西门豹,三老,和当地的豪强都聚在一起,因为知道西门豹也要来送河伯妻子,所以大家都来瞧热闹。西门豹一看,巫祝是个老女人,都七十岁了,带着好多徒子徒孙,穿的光鲜亮丽,站在巫祝的身后。西门豹高声叫道,赶紧把河伯的新娘子取来,大家看看是漂亮还是丑。等到女孩子被送来了,西门豹故意跟三老,巫祝,和父老乡亲说,这个女孩子长得太丑了。麻烦巫祝老女士给河伯通报一下,我给你换个更漂亮的女孩子,过几天再送过来,你问问河伯行不行。就让手下把巫祝老太太给扔到了河里。这时候估计大家都已经股栗变色了。过了一会,西门豹又说,这老太太怎么去了这么久,让她徒弟去催催她。就把其中一个弟子也给扔进河里。又过了一会,如法炮制,又扔了一个。扔了三个以后,又故意说,这女人就是不能办事情,看来还是得靠三老去好好说说,又把三老给扔了进去。扔了进去,还装作很虔诚的样子,在河边祷告良久。这时候,剩下的官吏啊,老百姓啊都已经怕的不行了,谁知道他下一个要扔谁呀!西门豹看时机已到,就准备收尾了,故意说,他们都不回来呀,这怎么办,回头看了看大家,这下大家都知道他啥意思了,你这是要扔我们啊,就都磕头求饶,吓得脸如死灰。西门豹说,那就再等等?又过了一会,说,大家起来吧,看来河伯跟大家聊的太高兴,大家都不想回来了。你看我可不是不信河伯吧?不然真的发大水了怎么办?我就是太信了才这么干。你们信,我也信。但是我信的更加深沉。可是老百姓和官员可是不傻,官员已经明白了,再这么敛财,下一个扔的一定是我呀,老百姓就算在虔诚也不敢张罗给河伯娶亲了,因为这西门豹大人,他指不定扔谁!西门豹即发民凿十二渠,引河水灌民田,田皆溉。当其时,民治渠少烦苦,不欲也。豹曰:“民可以乐成,不可与虑始。今父老子弟虽患苦我,然百岁后期令父老子孙思我言。”至今皆得水利,民人以给足富。十二渠经绝驰道,到汉之立,而长吏以为十二渠桥绝驰道,相比近,不可。欲合渠水,且至驰道合三渠为一桥。邺民人父老不肯听长吏,以为西门君所为也,贤君之法式不可更也。长吏终听置之。故西门豹为邺令,名闻天下,泽流后世,无绝已时,几可谓非贤大夫哉!西门豹并没有试图去说服大家不要迷信,因为要让所有人摒弃迷信或者是愚蠢的信仰,聪明人都知道是不可能的是,可是他用十分巧妙的办法,先把大家给河伯娶亲这个陋习给遏制住,接下来,就是带领大家治水了。老百姓,虽然不敢再想为河伯娶妻的事,但是要让大家一起勒紧裤腰带,狠狠的吃几年苦来治水,那就更不愿意了。这个时候,估计西门豹也是采取了很多强制性的手段,总之,治水成功了,其中辛酸也肯定是一言难尽,多年之后,人民不再受到水害困扰,慢慢变得殷富。果然如西门豹料想的那样,当初怨声载道的老百姓,他们的后代简直把西门豹当成神一样的人物。甚至几百年之后,汉朝的官员想改改西门豹带领大家修的堤坝,都被百姓断然拒绝。西门豹作为一个千载留名的人,绝不是因为他能带领大家治水,而是他能一眼看透世道人心,看出世事走向。他留下的听起来有几许无奈的民可以乐成,不可与虑始,这样的断言,更是能让人无限深思,越是品咂,越是余味无穷。
西门豹治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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