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滹沱河畔

文/朱朱哥弟弟

本文参加【精选好文·故事】专题征文

滹沱河畔秋色(网图)

01

小开是我一个本家哥哥,从小一起读私塾、一起玩耍、一起长大,熟悉他就如熟悉自己一样。

小开与我一样,都是农村普通子弟,本不该有什么故事流传。

你想啊,出生在上个世纪20年代那个生产力足够低下,且缺衣少食的年代,能生活下来就很不容易,哪里还有时间毫无忌惮地制造和生产故事。

小开是个有故事的孩子,随着时间流逝,人们也渐渐忘去了那个曾经在滹沱河畔长大的少年小开。当时乡下人物质文化生活贫乏单调,平时少有可耍、可乐的事,等到年关或重要节假日,人们才可以赶个庙会,看看西洋镜,开开洋荤,加上通讯不畅,信息都是口口相传,小开的事渐渐被遗忘也是自然。

小开天生身上毛发长得旺盛,据说刚生下来活像一只毛猴仔子,眼睛上下眼睑打不开,像一个瞎子,看不到母亲的奶头,两只毛茸茸的小手在本能嗅觉引导下,抓住奶子就拼命往嘴里放,使劲吮吸母亲的乳汁,像怪物一样的长相,又野蛮的动作,把小开母亲,我的大娘给吓死了。

其实,听在场一起帮着接生的三婶说:“都是谁在那里胡咧咧,明明是难产死的。”

小开生下后,因长相奇特,担心不成人,大伯原本是不想抚养了,在众人劝说下,大伯才回心转意,再说,好看歹看,小开毕竟是大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大娘在临终前遗言,取名“小开”吧,意思是这个老天赐予的男孩,那怕眼睛睁开一点点,瞧一瞧苦难的亲娘一眼就行。

只可惜,大娘临终,小开也没瞧上一眼,也算是个没良心的人。

关于小开的名字,还有一种说法。

说刚生下来这个毛孩子就克死了至亲,所以叫“小克”,后来眼睛睁开了,改名叫小开。

足足等了365天,小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第一声喊出来一个“爹”字,把小开的爹,我的大伯乐得十几天合不拢嘴。

小开很皮实,饭量很大,但吃的尽是些粗茶淡饭。

俗话说:“有苗不愁长。”眼看着小开身体渐渐结实起来,等到七、八岁时候,小开已经是一个比我高出一头,宽出六寸的半大小子了。

那时,我们的家境在当地算得上比较殷实,爷爷读过师范,毕业后到县上北苏镇盐店干了个账房,有些收入,奶奶家是个大财主,平日里被娘家不断接济,养活着一大家子人。

我父亲那辈都是儿子,奶奶一共生育四个儿子,等到我这一辈,生的是女娃多,男娃少,加上我和小开,就两个男孩,因此,小开也是家族的宝贝疙瘩。

小开相貌丑陋,平时少言寡语,经常被大孩子欺负。“小克,小克,克娘死,自己活。”一群泼皮的富家子弟们拿着树枝木条追撵着小开,有的还向小开身上吐口水、丢土块。

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小开生来就有一股蛮力气,轻易不出手,一旦把他逼急了,也会恶言相对,四目冒出金星,挥起粗大的“铁榔头”,把带头的追赶者一通痛打。

不过,每次打完架后,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孩子家长都会找上门来告状。

小开长得五大三粗,不用狡辩,肯定是对方被打了。

小开就被大伯一顿收拾。不管大伯如何惩罚,有时候大伯也是心疼无奈,抄起棍棒一通乱打,小开一声不吭,就是不求饶。

小开越是不求饶,大伯打得越凶,几次都是小开被打得昏死过去。

我实在看不过去,就替小开求饶,大伯这才住手,嘴里骂骂咧咧地说:“打死你这个惹是生非的东西!”

02

到了该读书的年纪,大伯便请了私塾先生,在西厢房辟出一间,就是我和小开的教室。

从《三字经》学起,到《论语》、《孟子》、《大学》、《中庸》和《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等,私塾先生主要教授“四书”和“五经”儒家经典著作,有时候还教授学习算数,主要是打珠算。

私塾先生姓张,是邻村的一位四十几岁的先生,身高一米七左右,身穿打了补丁的蓝色长大衫,戴着一顶发旧的土黄色礼帽,说话和气,文质彬彬。

除了管饭以外,大伯每年付给张先生50块大洋作为酬谢。

就这样,前前后后,我和小开跟着张先生学习了五年“之乎者也!”。

我学习很用功,经常得到张先生表扬。

小开不爱学习,讨厌“之乎者也”,尤其对学习打珠算,也是心不在焉,打不准数据,时常被张老师责罚,站在门口听课。

张先生是位思想进步人士,曾经游历大江南北,见多识广,经常与我和小开一起谈论国家大事、国计民生。

刚开始,我们也不懂,为什么有的人天生下来就房无一间、地无一陇,贫穷人要给富人家做短工、打长活,还经常饿肚子?

为什么有的人生下来就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个社会公平吗?等等。

对这些问题,小开很是上心,与张先生也很投缘。

等到十五六岁时候,小开就长成大人的身姿骨架,一米八的大小伙子,除了浑身汗毛依然浓密,还留上了一个大络腮胡子,显得仪表堂堂、威风凛凛。

这个时候,我去县上的学校读寄宿初级中学。

由于我继续上学读书缘故,就与小开暂时分别。

大伯说:“小开生来不是读书的料。”

大伯找了一位看家护院的师傅,教授小开一些武艺,一是在家健身,二是将来出门防身。

日子就这样稳稳当当过着。

十五六岁,到了说媒娶亲的年纪,媒人们踢翻了门槛,相亲也相了一打儿,大都是女孩家第一眼看到小开五大三粗,一脸络腮胡子,还听说小开浑身长毛,那要睡在一起,若不是把人吓死,也得是把人压死在床上。

其实,小开是娶过一门亲的。

第一次过门的嫂子吴琼花是奶奶家邻居的孙女,是个大户人家养大的小姐,眉清目秀,五官精致,一手好的针线活,还是个裹着小脚的女人,也是人见人爱。

据晚上在窗户下听洞房的几个后生讲,洞房之夜,就听得屋内女人吱哇乱叫,鬼哭狼嚎的。

等三天后,新嫂子吴琼花回门,就再也没有见她跟着小开回来。

从此以后,小开就闭口不提再婚的事,弄的大伯天天生闷气,骂骂咧咧地说:“败家孩子,不孝子孙。”

03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后,日本人开始大规模南下肆虐蹂躏华北大地。

村里时常有八路军和武工队经过,有时与日本鬼子还接过火,双方都有损伤。

爷爷在北苏镇的盐店被日本人强行接管。爷爷谎称身体有病不去再管理盐店,被日本人抓起来关了几天监狱,把身子也打烂了,最后爷爷撑不过毒打,在日本人的逼迫下,每天骑着毛驴行走在滹沱河沿岸大堤柳树林子里的小路上,早上去,晚上归,把盐店经营的大洋如数交给当地伪军治安大队。

其实,爷爷也痛恨自己,给日本人做事,那就是卖国、是汉奸。

一天傍晚,夜色深沉下来,爷爷骑着毛驴,沿着滹沱河大堤上的柳树林子小路往家赶,忽然被几位从树林背后窜出的蒙面人拦住去路。

一位大汉压低嗓门说:“想活命的话,就不要吭声。”

爷爷从毛驴上滚落下来,早已经魂飞魄散。

这位大汉手中端着个硬家伙,生生顶在爷爷腰部,肯定是支土造手枪!

大汉接着说:“我们知道你给日本人做事,你应该知道给日本人做事的下场。”

爷爷吓得哆哆嗦嗦,因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也不敢吱一声。

大汉继续说:“如果想立功,将来可以弥补你的罪过!”

“大汉,我也是被逼无奈,我愿意立功,你们想让我做什么?”爷爷终于接住了话茬,开始了两个人的对话。

“我们是武工队的,听说过吗?”

“听说过,你们是老百姓的队伍。”

“那就好,现在我们山里面的八路军被鬼子围剿扫荡,缺少食盐,你每天要从盐店里留下50斤咸盐,晚上我们派人去取,能做到就痛快说一声,不能做到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能做到,一定能做到!”爷爷吓得满头大汗,连忙应承着。

就这样,爷爷白天给小鬼子经营盐店,晚上偷偷留下50斤咸盐,由武工队派人来取走。

爷爷总算做了一件让自己骄傲后半生的事情,为中国人自己做事,支援中国人打鬼子的事。

有一天,武工队派人来找到爷爷说:“有三名武工队队员被日本人逮捕,其中两名你认识,一名叫张先生,曾经给你家做过私塾先生,一名是你的孙子小开,他们是袭击日本鬼子抢盐抢粮小队负伤,后被鬼子抓去,受尽毒打,没有招供,至今口风咬的很紧,他们都是我们的同志,是有骨气的中国人,因没有袭击日本人的证据,日本人拿他们没有办法,准备几天后执行枪决,看看能否利用关系营救出来?”

爷爷吃惊地问:“我的小开是你们武工队的人,张先生也是武工队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你现在知道了也不晚,听说你与伪军治安大队队长龙大头熟悉,能不能通过这层关系,把人给救出来。”来人既严肃又急迫地说。

“平日里我没少给龙大头送过礼物,龙大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没有500块大洋,估计是不行的。”

“我们这里有100块大洋,也是组织好不容易凑出来的,就这么多了,剩下的你去想办法。”

04

爷爷回到了家,把多年没有抽过的旱烟袋拿了出来。

他取出一撮烟叶,使劲按进铜质烟锅里,擦燃火石,坐在太师椅子上,吧嗒吧嗒抽了半天。

晚饭早已经做好,奶奶请了几次,爷爷愁眉不展只顾着抽烟,也不见挪动一点屁股。

一家人聚集在大厅门外的空地上,谁也不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

爷爷终于发话说:“老大,你进来一下!”

大伯应声回答,一溜小跑来到爷爷跟前。

“老爹,你今天有事要说?”

爷爷将旱烟袋锅子在布鞋底子上磕了磕说:“老大,我要跟你说一件事,只有你知道,旁的任何人不许讲。”

大伯恭敬地说:“老爹,你只管说,我不会告诉旁的人。”

爷爷接着说:“那就好,那就好!”

爷爷说:“你最近知道小开做过什么吗?”

大伯说:“最近小开晚上回来的晚,有时候不吃晚饭就溜回到西厢房,鬼鬼祟祟的。”

爷爷说:“小开是好样的,是我的好孙子,是你的好儿子。”

“老爹,此话怎么讲,我是越听越糊涂了。”大伯一脸懵相地问。

爷爷现在反而镇定下来,显得有些自豪地说:“老大,你知道吗?小开是武工队员,和八路军一样,干的是打鬼子的事。”

大伯有些急了,他很明白,在这个年头,谁敢跟日本人作对呀?杀一个日本人要10个中国人兑命啊!

大伯紧贴到爷爷跟前压着嗓门问:“啊,小开是武工队员,老爹,你是怎么知道的?小开现在还没有回家,他在哪里?”

“现在小开在日本人的监狱里,还有给咱们家当私塾先生的老张,也是武工队员,也被日本人抓去了。”爷爷说。

大伯急的跺起了双脚,开始在北厢房大厅里团团转,等站定身子,又转向爷爷说:“老爹,小开是你的亲孙子,你得想法子救他!”

“我一定会救他!我刚才去了县上伪军治安大队,见到了龙大头,让他帮忙从日本人手里把小开他们捞出来。龙大头去了日本监狱,回来说,日本人拿不到证据,准备把他们三个可疑分子一并执行枪决。”

“老爹,小开从小就没了娘,你知道的,孩子活的很苦,你要救小开呀!”大伯一直催促着,要爷爷快拿主意。

“老大,你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跟你说。”爷爷口中说的不着急,心里却很急。

“龙大头说,因日本人拿不到证据,那个长住县上的日本小队长铃木是个贪财的家伙,如果给日本人送上1000个大洋,可以把人捞出来。”

大伯说:“老爹,那狗X的龙大头和日本人也太狠了,吃人不吐骨头。可是,到哪里去拿出这1000个大洋呢?”

爷爷若有所思,停顿一下说:“所以,跟你商量,我准备把咱们这个四合院买喽,用1000个大洋去换那三个武工队员的命,值得?。”

大伯也没了主意,随口嘟囔了一句说:“卖了四合院,我们回乡下老宅?”

爷爷说:“院子卖了,只要人在,将来还可以再买回来。”

“老爹,你是一家之主,我们听你的。”大伯此时就听爷爷的主意。

爷爷站起身,清了清已经干哑的嗓子说:“老大,你把大家都喊进来吧,我要宣布这件事。”

一家人呼啦一下涌进北厢房大厅,奶奶站在最前面,大伯、二伯、三伯和我爹站在第二排,其她女眷站在第三排,剩下的晚辈站在门口,一共20多口子。

“我今天宣布一件大事,大家听后都不要激动!我和老大商量好了,决定把咱家四合院卖掉,去救小开和武功队员。”

“卖院子?小开?武工队员?日本人?”一下子面对突如其来的这么多棘手的问题,北厢房大厅里炸开了锅,女人们开始呜呜地哭了起来。

爷爷从条案上拿起旱烟袋,双手颤抖,呲呲打了几次火石,才点燃了烟叶,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又开始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05

四合院由本县的大财主岳双财买了去,因为救命的事,岳财主也是给了个好价钱,1000个大洋。

其实,因为急着用钱救人,这个明代中期地方员外的四合院至少也值2000个大洋。

爷爷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救人要紧。

等筹够了1000个大洋,爷爷和大伯就把大洋钱装进木箱,套上马车去县城,央求龙大头救人。

等到了伪军治安大队门口,门楼站岗的伪军甲去禀报龙大队长。

龙大头出门迎接爷爷和大伯,因为熟悉,大家寒暄客气少许,龙大头带着爷爷和大伯进入一个厢房,关上门说:“老朱,我的亲大哥,情况有变啦!”

“龙大队长,又发生什么变故了?”

“原来说好的,1000个大洋,保三个人出来。现在日本人反悔了,估计钱也不管用了。这次被八路军武工队杀死的六个皇军,呸,是六个小鬼子,正定驻军少佐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查到袭击日本人的主谋,查不到主谋,抓到一个可疑的中国人就杀一个,一直到查到主谋为止,铃木小队长也不敢违抗命令。你看,老朱,你我乡里乡亲的,我也是被逼给日本人做事,也不想让日本人害中国人。”

爷爷一时六神无主起来,央求龙大头说:“那怎么办,龙大队长,你得帮我想辙呀。”

龙大头看了看那堆放在屋脚旁一箱1000个大洋,摸着下巴,顿生一计策。

龙大头说:“办法到时有一个,我们用1000个大洋保两个人出来,让另外一个人顶包,这样主谋也抓到了,铃木小队长向上面也有个交代。”

“那怎么行,这三人都是我家至亲,少一个怎么回去给家人交代?”

龙大头也是急了,压低嗓子狠狠地说:“老朱,不行也得行,我也是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在帮你,万一漏出个风声,一样被杀头。还有,如果这三个人有重大八路嫌疑,牵连你老朱全家,你们全家都得给陪葬,我们全家也跑不掉。”

爷爷也认为只能如此,还有什么办法呢?

因为是重犯,监狱由一个伪军小队看守,大门换成了双岗,由两名伪军值班。

看到龙大头带着爷爷和大伯过来,值班伪军小队长嬉皮笑脸迎上来,给龙大头递上香烟。

龙大头指了指监狱里面,命令伪军小队长说:“前几天抓来的那三个老百姓,是老朱他们村的邻居乡亲,你带他进去探视一下,别为难老朱。”

“是,队长!”伪军小队长一个敬礼,转身带爷爷进入监狱里面。

在3号监室内,有三个人躺在稻草垫子上。

伪军小队长打开3号监室铁门,告诉爷爷要抓紧时间,有话快说。爷爷从腰间布袋里拿出10个大洋,塞进伪军小队长手上。

伪军小队长瞥了一下,用手捏了捏,吹着口哨摇晃着脑袋离开了。

爷爷进入3号监室。

第一个从稻草垫子上站起来的是张先生。

06

张先生迎上来,紧紧握住爷爷的手激动地说:“东家老爷,感谢你来探望我们。”

“张先生,你们吃苦了!”爷爷和张先生握了手说:“小开呢,小开怎么样?”

“小开,快醒一醒,爷爷来探望你啦!”一同被关押的马同志轻轻推搡着小开说。

小开被鬼子的三八大盖子弹打中,子弹穿透了肚子,流了好多血,伤口已经化脓感染,发烧昏迷。

张先生在一旁歉意地说:“东家老爷,这次是我们连累小开了!小开不是我们武工队员。”

爷爷也是糊涂了,就急忙问张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先生一五一十讲了起来。

原来,驻扎在县上的铃木小队长是个贪财的家伙,来县上不久,就打起了倒卖粮食和食盐的主意。铃木偷偷成立了一个别动队,隔三差五安排别动队下村抢粮抢盐,抢来的粮食和食盐再高价卖给当地村民,附近几个村庄的百姓让他祸祸不轻。武工队接到区大队秘密通知,要求除掉这个小鬼子的别动队,给老百姓出口气。

小开很久就与张先生投缘,虽然大道理不懂,但很羡慕武工队杀鬼子为民除害的行为,多次缠着张先生,要张先生引荐加入武工队。

小开虽然还不到成年人,但身材魁梧,又有一身武艺,武工队又是缺少后备力量,张先生巴不得要小开加入武工队。

在此次行动前,张先生被小开纠缠不过,也是感到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就答应小开参加这次秘密行动,并提出一条,不准小开直接接触日本人,只能在树林里远处观望,只要大家完成任务,回来就介绍小开加入武工队。

小开高兴地满口答应。

围剿小鬼子别动队就在滹沱河畔沿河大堤上的杨树林里进行。

战斗开始后,小开第一个挥舞砍刀冲进鬼子队伍里,手起刀落,当场砍死两个小鬼子。

双方短枪长枪混战起来,黑灯瞎火的,小开也中了一枪。

大家打扫完战场,带着小开离开,躲进城北刘庄堡垒户家养伤,后来被小鬼子搜查中撞上。

张先生接着说:“东家老爷,小开是好样的,小鬼子用刑也扛过去了!”

爷爷把张先生拉倒一旁,把与龙大头一起救人的打算计划一五一十合盘托出。

爷爷低声对张先生说:“张先生,你们八路的规矩我不懂,但这次日本人咬定要找出幕后主谋,看来你们三个要让一个留下来,我这次只能帮两个人出去。”

“东家老爷,我留下,你一定把老马和小开带走!我老张一个人无牵无挂,老马家中还有老人孩子,小开也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张先生坚定地说。

小开咳嗽了几声,慢腾腾从稻草垫子上挣扎起来。爷爷上前,半蹲下,抱着小开,满眼的泪水模糊了眼眶。

小开有气无力咧着嘴笑着对爷爷说:“爷爷,刚才你和张先生的话我都听到了,很过瘾,我干掉了两个小鬼子。”没等说完,小开又开始严重咳嗽起来。

07

小开一边咳嗽,一边对爷爷说:“时间不多了,爷爷,这次我伤的很重,流了很多血,伤口已经感染化脓,就是能从这里出去,也医治不好了。拜托爷爷,你把张先生和马叔叔救出去,他们都有家人等着他们养活,我一个人了无牵挂,我来顶包。”

听到这里,爷爷更是伤心起来了,张先生和老马也是一旁不住地抹着眼泪。

小开苦笑着对张先生说:“张先生,你对我的教诲我牢记在心,现在考验我的时候到了,我要做一名合格的武工队员。”

听到小开说话,张先生走上前,一把拉住小开的手说:“小开,我现在代表组织,正式批准你为区大队第十五分队队员。”说完,张先生也是哽咽地哭泣起来。

听到张老师已经批准他正式加入武工队,小开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并向爷爷磕了三个响头说:“爷爷,小开今后不能给你尽孝了,你和奶奶、我爹要保重身体,永别了”。

监室外传来伪军小队长急促脚步声,伪军小队长大喊道:“日本人要来提犯人,老爷子你说完话就赶紧离开!”

爷爷抹了一把眼泪,挺起了稍有点驼背的脊梁,大步走出3号监室。

三天后,日本人在县城门楼发布告示,公开处决共产党八路军要犯朱小开。

爷爷和全家后来离开县城,到距离县城15里路程的朱家庄老宅定居。

半年后,爷爷和大伯染病不起,相继离开人世。

一年后的一个傍午时分,一名叫吴琼花的身材瘦小的女人登门拜访,还带来一个名叫大开刚刚学会走路的小男孩。

奶奶第一眼就认出来,吴琼花就是娘家邻居吴财主的孙女,自己孙子小开的媳妇。

吴琼花带着大开给奶奶磕了头,就算认祖归宗了。

(全文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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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黄鹤飞

专题主编:城外的阳光s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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