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姊》

一个美丽的女子要伸手熄灭天上的月亮,一个哭泣的女子牵挂不曾搭起的桥梁。

 乡下有个习俗,永远没有堂表之分,都叫哥弟姊妹,说白了是乡里人不懂罢了……

 阿姊是二伯父的长女,比我大两岁,还是可以一起去调皮捣蛋的。

 阿姊的爸妈,打我有记忆来,一日不吵,便是世界末日。阿姊经常带着阿妹把房门关上,捂住双耳,眼神呆滞地垂眸着,看够了地板,便抬头望向凌空的时钟,滴答滴答走着,过了多久,她也不知道,阿妹早已倚在桌前熟睡,她移开这扇朱熹门,以为就是光明,乱了她的眼的是战火硝烟后的杯盘狼藉,什物败乱,她没有去收拾,回到房间倒头就睡,这本来就不关一个七岁孩子的事……

 阿姊那时扎着两个小羊角,我经常笑她,“母羊,咩咩咩”,我的一个不留神,她便追着我一路跑,我笑的更哈皮了,“母羊,要咬人啦”……自从那次后她便再也不留两个小羊角了,多亏了我,她之后上学才没有因为头发被取笑…

 要知道,只有我才能欺负她…

 她要上学前,必须要学自行车,可对于她这种千锤百炼还学不会的脑残粉,只有无奈,我在单车的尾巴,一直扶着她,她一直转过头,恳求的目光落在我眼里,不禁想起琼瑶阿姨小说里的那句"英雄,千万不要放手啊",结果我还是放手了,她也摔个半死,推着自行车追了我半条街,她怎么在这种时刻不会爆发她的潜力——骑着来追我啊,到底有多笨啊!最后的最后,她没有追上我,也没有学会…这样她步行了两年的山路,直到两年后,我背着她背过的书包,骑着她当年没学会的单车,载着她,天气阳光明媚,她在我背后不安分唱起了非主流的情歌,下雨天,她喜欢穿着那条皱巴巴的碎花裙子,在我背后撑着蓝色的伞,他说这样很文艺,文艺就文艺吧,伞那么小,你成落汤鸡就算了,我可不要成落汤鸭啊……我们一直在左拐右转,日出日落,风雨兼程,与地球在同一轨道偏转……

 听说那山上张大妈的李子已经成熟了,那天我看见张大妈在我爸面前吹嘘……村里的人有点鸡皮蒜毛,就爱扯肚开膛说出来,你们知道这是引人犯罪…呵呵,我们两个心照不宣笑起来,带着些许阴险,你懂得……

  爬树对于我来说,小事啦,一溜烟就上去了,我叫她在下面拾我摇下来的果子,我们配合的很顺利,将来或许可以做江南二盗,还是谦虚点好……果子鼓满了口袋,她显得臃肿无比,我嘲笑她是矮冬瓜,又矮又像冬瓜,她突然给我我一个眼神自己体会,怪我悟性慢,她拿起手中的果子砸过来,枪林弹雨太猛烈,来不及躲避,九条命都死不够……张大妈还是从潜伏里,攻其不意,给逮个正着,两人挨了板子,受了烦人的教诲,刑期已满,释放……方才打板子你怎么不哭,我已习惯了,她真的是习惯了,眼中无一丝泪光…明天去哪里犯罪啊?她调皮的问了一句,我连忙远离这个危险人物,淡淡地撂下一句——受了伤,要留点时间来伤心……

  你的牛呢?丢了…还不去找?不知道去哪找?那我们分开去找。你走这边,我走那边,不管找不找得到天黑之前一定要回家,不然有蛇精出来咬你。姊,我不怕,我有风油精。她像蜡笔小新一样,吮吸两行鼻涕,霎时无语……

 姊,快过来,我不会做这道题。让我看一下下。你已经看了不止一下下了,算了,我还是…不,我想出来了,这样再这样,懂了吗?哦~,咦~为什么答案的结果和你讲的不一样的?相信你姐就对了。哦~作业果然全错……

 姊,奶奶中午不回来,我们吃什么?别怕有你姐,饿不死你,兔崽子,想吃什么?我想吃糖醋排骨,清蒸鲈鱼,还有…可这什么也没有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东凑西凑,给我来了一盘聚合物……后果不堪设想~

  姊,我考试有砸了,老师说要给家长签字,你懂的啦,帮我签吧?不行,做人是要有原则的,说不签就不签。吴尊的海报,谁要啊,贱卖啊…我签我签,快给我,假的,你小子,找死……

 姊,我们一起去田里熏老鼠吧。不行,老鼠会很难受的…姊,你脚下有只老鼠。啊啊啊~快打死它…不行,老鼠会很难受的………

  姊,我累了我要回家休息先,剩下的秧你自己插完它。休想…我把你偷吃橘子的事告诉奶奶听,怕么?我还是逃了,她没有追上来,也没把那件事说给奶奶听……

 姊,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看书啊?无聊啊…看了那么多书,你怎么还考得那么差?我也不知道……我以后要给你买下一个图书馆,让你看个饱,废寝忘食,等死……我宁愿那样

 姊,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的手怎么肿了,我去修理那个人。没有人欺负我,自己摔得……其实姊被人用石头扔她,她却选择忍让,傻到膏肓了…

  ……

 后来的后来,也就没有后来…伯父和伯母离婚那天,我看着她坐在三轮车上,被伯母永远地带走了,她一点一点地淡出我的视线,化为一个黑斑,下一个转弯,不见踪影……

 家里一直很忌讳再听到关于她的一切,我只能偷偷地打听她的消息,她没有考上高中,在一所技校里读幼师,记得她曾说过她很喜欢当老师,终于实现了,替她开心……

  姊,无论你在他人眼中如何不入眼,你永远都是我姊……我会记得你骂我要五进四美,你也要记得我骂你要三从四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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