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雪山牧场
走在小区的路上,老远看到一颗枝繁叶茂的老榆树上,一串串绿油油的榆钱儿,像飞来的绿蝴蝶,簇在一起,怒放地生长,使人忍不住想捋一把,放在嘴里。
榆钱儿是榆树的种子,因其外形圆薄如钱币,故而得名。近几年,据有些专家说,吃榆钱具有健脾安神,清心降火,止咳化痰,清热利水,杀虫消肿等作用。好处这么多,以前怎么不知道呢!
小时候一放学,约上俩仨小伙伴,背上背篼,拿上小铲铲去挑猪草。看到榆钱,就上树去摘。说是摘,哪有那么多时间,干脆用手从枝条根部一捋,一把榆钱就到手了。吹吹土,看看没有摇头摆尾的小虫子,然后大把大把放进嘴里,爵起来有一股甜甜的味道。
榆树在房前屋后种植较多,树冠一般较高,树皮粗糙发黑,裂纹很多,一副饱经沧桑的样子。
摘榆钱就得上树,男孩女孩都上树。上树要有技巧,手上要有劲道。两手抱住树干,两腿盘住树干,先往上挪动手,再挪动脚,盘住的脚还要使劲地蹬。一不小心,手脚松了劲,就会滑下来。穿的衣服单薄,就会划伤皮肤。有一句谚语这样说:“上树容易下树难,划破皮肤疼三年。”尽管小伙伴经常被划伤皮肤,但还是喜欢爬上树,摘那一串又一串的榆钱。一些胆小的女孩,只能在树下仰望,等着男孩子下来给他分一些战利品,眼神充满了讨好。
听大人们说,三年自然灾害,人们把榆树皮都剥光了,煮着吃用来充饥。
有一个小伙伴,她比我小一岁,长的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唯有一副大眼睛清澈,有神。她的父亲去世时,她还没有来到人世间。所以一生下来,从来就没有见过父亲长什么样子。上学时,没有书包,把书用头巾裹在里面,夹在胳肢窝下,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就到了教室里。早上拿早点,有的拿的是白面锅盔,有的是包谷面馍馍,她经常拿的不是黑面馍馍,就是熟炒面。班主任常把自家的鞋子衣服送给她穿,对她格外偏爱。
她也是我的跟屁虫,我走到哪,她跟到哪,小伙伴嘲笑我说,她是我的尾巴。有时候真烦她,就使劲跑,她使劲追,等到追上时,已上气不接下气,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有的榆钱树很高很高,要爬上去很困难,她就蹲在树下,两手抱住树干,让我踩在她的肩膀上,然后她慢慢站起来,直到把我送到树杈上。有时踩在她的肩上,我故意摇晃一下,吓得她吱哇乱叫。有一次她大概支撑不住了,直接头撞在树上,额头上划下一道口子,很深,血往外流。我们吓坏了,赶紧往家里跑。
很多时候,在她配合下,我们不仅吃到了榆钱,背篓里也装满了猪草,有苦苦菜,灰条、苜蓿。她拔猪草手下撩乱的很快,不仅把自己的背篓装满了,把我的也装满了。等到晚霞消失了,炊烟袅袅,我们各自背着满满的一背篓猪草,口袋里装满榆钱,一路唱着“小松树,快长大,快快长大。”的歌曲,回到温暖的家。
后来,她读完初中就嫁人了,生下三个孩子。先生了两个,全是女孩。为了生个男孩,东躲西藏,当了几年“超生游击队”,终于第三个生了个男孩,如愿以偿。听说老公就是个独子,传宗接代的重任就落在她身上了。
有一次在路上偶遇,几乎认不出她的模样,都说岁月是把刀,在她的眼角刻满了皱纹,唯有她的眼神,还是那样清澈,也看似装满了许多的故事。小时候额头上残留的疤痕,若隐若现。
四目相对,竟是长时间的无言。
一阵风过,小区的老榆树上的榆钱儿摇头摆尾,似绿色的花一样盛开、怒放,期待着行人来眷顾、欣赏。
行人步履匆匆,很少有人驻足观望,因为------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