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
空空如也:或说:孔子自言无知。或说:此指鄙夫来问者,言此鄙夫心中空空。空空,即悾悾,诚恳貌。就文理,后说为是。
我叩其两端而竭焉:叩,如叩门,使门内人闻声开门。又如叩钟使自鸣。孔子转叩问此鄙夫,使其心自知开悟。两端者,凡事必有两端,孔子就此鄙夫所疑之事之两端叩而问之。竭,尽义。于此两端,穷竭叩问,使鄙夫来问者,对其本所怀疑之事之两端均有开悟,则所疑全体皆获通晓,更无可疑。然此非孔子先自存有一番知识,专待此鄙夫之问。孔子仅就其所疑而叩之,使自开悟,故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正为此鄙夫心悾悾如,诚恳有疑,又自承无知,故能循孔子之叩而逐步自有所开悟。若使此鄙夫胸有成见,不诚不恳,别怀他肠而来问难,则孔子虽善叩,此鄙夫必抱持己见,深闭固拒,不能有所开悟矣。故孔子虽善教,此鄙夫亦善学。孔子之善教,正因其自认无知。此鄙夫之善学,亦正因其心空空诚恳求问。盖问者心虚,而答者亦心虚,故使答者能转居于叩问之地位,而问者转居于开悟对答之地位。而此所疑之事,乃跃然明显,不明显于孔子之口,乃明显于此鄙夫来问者之心头。此章亦孔子循循善诱之一例。
本章言学问求知,必心虚始能有得,此其一。学问有所得,必由其心自有开悟,此其二。学日进,心日虚,得一知,必知更多为我所不知者。孔子曰:“我有知乎哉?无知也。”此非谦辞,正乃圣人心虚德盛之征,此其三。
白话试译
先生说:“我有知吗?我实是无知呀!有鄙夫来问于我,他心空空,一无所知,只诚恳地来问,我亦只就他所问,从他所疑的两端反过来叩问他,一步步问到穷竭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