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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飞的大学位于成都市的郊区,周围的环境不错,学校也比较漂亮,是学校新建不到几年的校区,所有本科生都在这里。学习氛围好,师资强大。不过他关心的不是这些,他只在意他自己的未来生活将会怎样,对于学校周围的夜市,学校的男女比例,学校体育场的大小,篮球场的多少等等无关于学业的一切他倒是早就了如指掌。于是除了对学校4比1的男女比例略微感到失望之外,其他许多项对他而言都还差强人意。连他唯一担心的寝室里的室友会不会个个一本正经,整天啃着书本,宅在教室图书馆也终究成了自己的臆想。他的室友们并没有辜负他的一番“厚望”,这使他非常兴奋。
他读的建筑专业,由于分配寝室的时候,多出了他和另外一个人,就把他们和其余学院的混搭起来放进一个寝室。00307寝室,一串奇怪的数字!
这一个寝室里有四个人——学建筑的两个,学中文的一个,剩余一个是学哲学。
他们寝室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他是老大,学哲学的是小弟,当然他们不这么称呼,似乎觉得这样叫着显得俗气而普通,于是他们想出了一种全新的名词——“屌”。
自此,肖飞成了大屌,和他同专业的那男生是二屌,叫徐风,三屌是学中文的张南依,最后是学哲学的光头,原本打算命名为四屌,却觉得难听,就叫小屌了。
关于这古灵精怪的名字,却不是从肖飞脑袋里生出的。原本大家打算凭年龄进行排行,那样的话,光头是最大的,而徐风却是最小的了。徐风那时恰从浴室里出来,光着身子叫着不同意。他一边用毛巾擦着脑袋一边走过来,底下的那副家什硕大无比,随着身体晃来晃去,吸引得众人无比惊讶地看过去。
“看什么看!谁的屌最大谁是老大。”
徐风一声吆喝,还刻意亮出来晃了晃。大伙先是又一阵惊讶,随即肖飞“哧啦”扯开皮带,“哗”地褪下裤子,也露出下面的东西来,看上去和徐风的相差无几。二人对视了一眼,似乎心领神会,冲过去要扒张南依的裤子,吓得他手上原本正捧着看的《海边的卡夫卡》都掉地上。他哪里来得及顾掉地上的书,慌忙地要躲闪两个疯子。可是一对二,张南依身子又瘦,无论如何也招架不住,终究被脱了下来。肖飞和徐风看宝藏似得看过去,都相对笑笑,会意地点点脑袋,丢下张南依,看着光头。光头吓得脸色发白,握着自己的裤腰恨恨地看着他们。张南依穿好裤子,也凑上来,加入那二人的战队。光头眼看躲不过,脸上渐渐露出愠色。张南依拉拉肖飞和徐风二人,示意他们快停下,不要再闹。二人毫不理会。肖飞回头对着张南依奸笑起来,说着:
“你是老四还是老三,就看这一下了。”
等着二人快逼近时,光头脸都气红了,抓起一本哲学书就往地上摔去。骂了句:“胡闹!”就夺门出去,晾下两人愣在那里。肖飞骂了句话回到座位上呆着,嘴里喊着:
“就叫他小屌算了。开不起玩笑的屌最他妈小。”
徐风却哈哈大笑起来,张南依对他白了一眼,问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徐风一边笑着一边说:
“我突然想起来女孩子被.....哈哈哈哈”然后就一直笑着,肖飞也按捺不住,跟着一起大笑起来。
他们并没有去理会光头的生气,这样子,光头就排行小屌,张南依排行三屌。剩下老大和老二的位置,徐风和肖飞谁也不让谁,争执不下,于是两个人就突发奇想地打开电脑,连上网络打起了一款叫CF的游戏,决定以游戏的输赢来决定胜负。肖飞心想自己可不是吃素的,高考前一天还没忍住瘾,偷偷溜进网吧打了几个小时,被拖着病体的老爸揪出来,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
过了一会儿,二人噼里啪啦打起游戏来,鼠标被频繁点击的声音混合着游戏里不时传出的枪声密密麻麻地响彻寝室。张南依挂起耳机,捡起书继续安安静静看起来。
二人打了好几盘都没有决出高低,直到最后寝室突然间陷入一片漆黑。两人的电脑画面同时亮出灰色。肖飞骂了句:“靠,停电了。”
徐风拍着桌子冲门外喊了几声,算作宣泄。张南依早就爬到床上了,他扯掉耳机,放下书,看着二人就笑起来。
“我还没洗澡。”肖飞顿觉糟糕,凄厉地喊了一声。那晚他就被迫冲了个凉水澡,缩到床上。两个人没有决出高低,躺在床上都还一直谈着刚刚的游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的。
后来两个人又比拼了几次,还专门喊张南依做证。那一次肖飞险胜徐风,徐风不得不服气,要换一款游戏。肖飞奉陪,于是二人打起了一款叫“英雄联盟”的网游,结果肖飞还是赢了,就这样肖飞才做了老大。徐风至此以后总是向肖飞讨教技艺,切磋游戏经。
大屌二屌的喊来喊去,渐渐地居然觉得不习惯,后来又反过来,改成了屌大、屌二、屌三、屌四,这排行才算终于定下来。
3
光头那次生气后,大家也没怎么和他开玩笑了,不过依旧喊他屌四,他刚开始有些抵触,后来也就慢慢接受,不说什么。
要说这寝室里,生活最有规律的就是光头了,然而他的生活习性与另外三个人一比起来,就要显得另类。他似乎和寝室的整体生活基调格格不入,如果要对整个寝室的生活基调进行一番描述的话,首先必须撇开光头屌四这个另类,否则整个寝室乃至整栋宿舍的靡乱之风就会大打折扣。光头平时就像是古希腊的哲学家一样一板一眼的,说话做事都正经得很,规规矩矩,从不做什么出格的事,也不说什么无聊的话,或者说根本不喜欢说话。像肖飞徐风之流的人嘴里的话对他而言无聊至极且像啐出口的唾液一样肮脏不已。这总让肖飞和徐风认识到自己的卑劣下流,可是他们往往只是突然地认识到那一点,转眼又忘掉一样继续着卑劣与下流。
光头在寝室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和张南依谈论文学,谈论起西方文学,俄国的什么屠格涅夫,什么列夫-托尔斯泰、高尔基都头头是道;法国文学英美文学里什么莫泊桑、福楼拜、拜伦、狄更斯,什么海明威、杰克伦敦不胜枚举;谈起近代文学,更是滔滔不绝;谈起历史,什么伯罗奔利亚战争、古典主义、轴心时代、十字军东征、文艺复兴.....一长串名词层出不穷;谈起中国古典哲学和诗词更是无法穷尽。光头难得找到知音,和张南依一起,二人就像中了邪魔一样,痛痛快快地开始他们的谈古论今和针砭时弊。那些各种新鲜名词就像炸弹一样往肖飞和徐风耳朵里蹿,每每这时,那二人就相互对视一眼,索性自觉地戴起耳机,不久后就在电脑键盘上噼里啪啦开战,似乎融进游戏的绚烂世界可以让他们暂时忘却自己的无知愚昧,低俗放浪,于是就心安理得地在游戏里面大呼小叫起来。
又一次肖飞和徐风打着打着就停电熄灯了,那两个人还在神侃不止。肖飞翻来覆去睡不着,终于冲着二人大发肝火。两人乖巧地闭嘴,约定下次再谈。肖飞气得直在床上翻白眼。随后所有人都睡着了,就他还没有睡着。结果第二天就带着个沉重地黑眼圈去上课,结果一觉把系主任的课给睡了过去。下课时系主任过来看样子要拍醒他,众人都窃笑着故意不提醒他,徐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结果系主任给一拍,他蹬地站起来,朦胧着双眼骂了句:
“去你大爷的柏拉图西方哲学!”声音之洪亮,响彻整个教室,甚至穿透一片走廊。众人笑得前仰后翻,徐风笑得差点儿把自己揭翻在地。脸系主任那张焉掉的苦瓜般的脸也禁不住笑神经的拉扯,扯出一丝无法忍受的笑来。
那以后肖飞凭着自己的“屌大”的职位,严令禁止晚上熄灯后再谈那些文学哲学历史学问题。而徐风因为他那次的大骂更把他尊为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