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回了天家。
我对大舅最早最早的印象,是我小时候,那时妗子怀了小白弟弟,为了补营养拿着长枪,到南场,有一大群斑鸠在麦秸垛上。大舅开枪打了几只野斑鸠。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跟着,或者他主动带着我,目睹了这个场景,打斑鸠,带回到院子里,斑鸠在地上,有一个血洞,好像是一枪打了两个。具体细节不记得了,从此以后再也无法询问。
关于大舅家有一杆长枪,平时立在以前老瓦房的东屋墙角,枪口朝上。表弟告诉我家里有枪,我不信,他带我去看,我还摸了,冰凉。再后来去他家,想到了枪,表弟说上交收走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大舅的记忆越来越多。
关系最亲近的一次独处时光,是我初中时期,一次周末,我去大舅家抓螃蟹。夏天的夜晚,闷热无比,大舅头带矿灯,提着一个干净的塑料机油桶,领着我去东河抓螃蟹。
他家大门朝南,一条河沟从房子的东边经过大门前向西延伸出去。向西是平时的主路。向东紧邻一条3米宽的2米深的土沟,没过脚踝的潺潺流水来自于村里的一个大坑,平时没多少水,顺着小路下土坡,跨一步就跨过了流水上坡到了菜地,沿着菜地小路走几百米就到了东河。河水不深最宽处大概5米左右,深处到没过膝盖,水或者来自山里,或者来自邻村,流向南河,与村西河交汇流向下个村落。最那时的水非常清澈,下面是河沙。
大舅带我找到一处河滩,整条和只有我俩人。有很多螃蟹在河边沙滩上乘凉。我拿小手电一边照着,一边提着桶,大舅徒手抓螃蟹,一边抓,嘴里一边呲呲的吸气,应该是被螃蟹夹着了。他也不嫌疼,一个劲的抓,动作飞快,不一会儿功夫,桶底就铺满了黑色的螃蟹。螃蟹不算小,就是河南老家的普通螃蟹,比现在看到的阳澄湖大闸蟹小一半的样子。然后继续抓,走着抓着,桶里大概抓的有手的一扎厚,天气突然起风,远远的看到西边有闪电,大舅就说回去。刚往回走不远,豆大的雨滴从漆黑的天空往下掉,打在身上,大舅我俩就往回跑。到家,大舅起锅烧油,油炸大螃蟹,别提多香了。
第二次和大舅一块合作捉鱼,雨后舅家门口的水沟涨水滚滚向西流,他带着我们几个小孩抓鱼。
水沟到村西头以后,就变得是一片草地,由于大水村里的水坑满溢,坑里的鱼游出来,大舅光着腿在小腿肚深的水草里抓鱼,我们几个小孩也参与其中。我一条也没抓到,反而水里的蚂蟥吸附在我的腿上,使劲拍打就自动脱落,我就从水里出来了。大舅继续抓鱼,好像蚂蟥感觉大舅的腿粗糙一样,就是吸不上去,现在想来其实在水里如果一直走动,蚂蟥就没有机会。最后就是几条成人巴掌大的鲫鱼回家了。
还有一次大舅生气了。因为房子东边是河沟,靠近房子是半米高的土坡,我和两个表弟在土坡上用锄头搂土抓爬叉。大舅看到很生气,下雨天会把土冲走,土坡会越来越矮。让我们回院子里。我和表弟刚回到院子里,表弟就开始往回跑,大舅脱了鞋,远距离鞋子一下就打在表弟头上,表弟哇哇哭了,我在大舅旁边低着头站着,他生气的离开了。
还有一次周末去大舅家,大舅问我会不会牵牛犁地,需要顺着一趟趟的花生的空隙,给花生地翻土。花生地的花生开出黄色的小花。牛憨厚听话,他让我前面帮忙牵牛,他在后面扶着木犁。大舅一边吆喝着牛听口令,一边掌握着方向犁地。我当时个子低,牛很容易低头吃到花生苗,他手里拿着鞭子,在牛吃了两次苗后,他一鞭子打在牛身上。又过了一会,他喊喔喔喔,牛就停下了。我看到牛屁股被鞭子打过后,漏出有小指甲盖大小的肉,那没有了黄牛的牛毛,大舅在用手摸牛的伤。然后等其他人过来继续犁地。当时听大人们说,大舅是干活好手,他可以把麦秸垛堆得又高又圆。
再后来中学时期,过年前去大舅家,他会杀猪,或者买猪肉羊肉自家打的头遍面粉,让我会带回去过年。傍晚我和两个表弟带着几盒擦炮和打火机,去东河水里炸鱼。到河边,点着扔河里,果真炸了几条小鱼,有小拇指大小的小鱼,可以回去喂猫。大表弟在一边有点远,我让小表弟拉着我的手,我撸着袖子捞鱼,表弟太小,我俩一块掉河里了。赶紧回去,大舅凶了表弟一顿,给我找他的衣服换上,我第二天就要坐车回去,他家当时还没有洗衣机,借用邻居的洗衣机洗洗连夜给我烘干。
小时候,为了躲避计划生育政策,我被送到乡下外婆家。外婆家在村中间,东西横穿整个村庄的土路旁,大舅家当时在村最南边,间隔了几百米。当时都是小孩子们一块玩,和大人们没什么交流沟通。后面上小学以后,只有周末才乘车从县城去外婆家和大舅家。下午2点发车,5点左右到。然后路边下车,要经过一个村庄和一片农田到外婆家。第二天早上7点坐车回县城。一般是住一晚上就走了。大多数时候都是我一个人去外婆家,十里八乡的都认识,给司机交代一句到地方下车,带的什么物件,我也不要车票,到乡下最开心的就是和表弟他们一块玩耍。
后面是最近一次冬天,大舅身体不好,一个人在县里医院输液,我爸告诉我以后我去看他,我俩有一句每一句的说话,快中午的时候,让我回去,我想多待一会,他显得很开心。
最近一次宝宝发烧,大舅去给宝宝送药。和大舅的点点滴滴还有许多,还有我因为年少无知,在大舅年前说不合适的话,做不恰当的事,他没有说过,我也没有提过。
相对其他表弟们,我在城里,离得最远,接触最少,发生的事都是随机和偶然。如果我周末去的时候,没有遇到闷热的天气没有螃蟹,没有下雨,没有鱼,可能不会抓螃蟹抓鱼,亦或是晚发生10年,水不在清澈,螃蟹和鱼也不存在,现在只有智能手机的时代,可能就没有这些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