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刻意,并非没有后果。有些现实是无法回避的。
两家人住在一个套间,不方便是显而易见的。纵使都克制,很小心,却也不可能做到大家都满意。
我们和邻居相处这么多年,应该是楷模级的。相互间虽然没有太大的帮衬,也没有什么大的矛盾,没有背后使坏。
不过,博弈是存在的。
最大的博弈是空间的占用。套间内有很多公共区域,有些是划分清晰的,比如厨房里的灶台就是各是各的,有清晰的界限,通常情况是不可能越雷池半步的;有些区域是共用的,且两家都离不开的,属于两家人共有,比如卫生间,两家人都要使用,不可能属于任何一家;还有部分区域没有明确的界定,且在日常生活中并非必须。这些看起来可有可无的地方就是两家人博弈的标的。好在双方有一个十分君子的默契,谁先占了就属于谁。
刚搬进来的时候,大家都没什么家具,生活用品也不多,所有物品几乎都存放在自己的屋子和各自划定的地盘里,谁也没有打公共区域的注意。随着时间的推移,家里的家具杂物等迅速增加,有些东西自己的屋子已经放不下,于是不得不打起了公共区域的主意。
不知是哪家来了头(仔细分析,可能我们家的嫌疑更大一些。一是我们家多一个人,杂物肯定要多一点。虽然多一间没窗的小杂物间,但早被父亲出差从外地搬回来的东西沾满了。二是我们的上海邻居家的生活相对更简朴一点,杂物或许没那么多),把放不下又舍不得扔的玩意放到了过道。
自从放了第一件物品之后,宽敞的过道开始拥挤起来,很快就成了两家人的杂物间。各种暂时或永远用不上的东西都堆在了过道的一侧,不断挤压着人过的空间。
就占用空间这点,邻居家是有理由生我们的气的。尽管严格意义上,除了我们两家五五开占着的过道和他们有关外,其他地方都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但人性中衡量得失的标准通常不只是以自己是否被侵占来定的。人性更关注的是谁得到得更多,特别是很在意自己身边的,或与自己有关联的人。从这点来说,邻居有些不高兴,那是再自然不过了。
在套间里还住着三家人时,我们家就多被分配了一个杂物间。排开杂物间不说(毕竟我们多一个人,多一个黑房子也说得过去),我们家卧室的窗外是一片长满杂草没用的荒地,父母后来种了一圈小树围了起来,把它变成了自家的院子(也是住了很多年才围的,如果搬来就围,我也不可能把家里存钱罐打破,把硬币和剪成小枝的塑料花送给大院的孩子了),多了好些自由空间。而邻居家窗户对着的是这栋楼的通道,自然是不能围成花园,这多少会让邻居心里产生不平衡。
窗户的朝向只是天意,邻居纵使心里不太平衡,也没什么可说的。最让他们不舒服的或许就是我们家“霸占”了另一个邻居搬走后留下的那间面积稍小的卧室了。
说我们霸占是有些冤枉了,严格上来说这是在医院后勤处没有确认前进行了一个非官方交接(医院紧接着确认把这间房子分给了我们,不过直到我们搬走,母亲都没有去医院过户,致使后来拆迁补偿没算这间房),是邻居搬走之前悄悄要母亲搬进去的。
套间里除了邻居的一间卧室,还有那公共的厨房和卫生间,全部都成为了我们家。有时候连我也觉得似乎就只住着没我们自己了。
邻居越来越感到不自在,女主人不断要求医院给他们再分配一两间房子,但一直没有结果。忍无可忍的他们管不了那么多了,杨伯伯决定在他们家窗外过道后面自己建一栋了。
早安,九月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