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早想把这些写下来,看看是否也有人如我一样遇到过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说,看见过灵魂。
先要说说我自己。
我出生在一个名叫道观庄的屋场,屋场因清朝年间是间道观而得名。
我出生的时候,母亲难产,生了我三天三夜,羊水也漏了三天三夜,而且我是早产,七个月大。母亲在痛苦了三天三夜后终于将我生出来了,现在她老人家还时不时地说,我是坐飞机坐轮船来的,来得远。
母亲在我生出来后的第三天,将我包得严严实实的,因为五月还有点凉,那时天气没现在这么温,四季分明得很,我记得小时候的五一劳动节还穿毛绳衣,当然是母亲织的。母亲抱着包得严实的我,找来一杆秤,将我挂在秤钩上,秤砣绳在她白晳的手指间只拨拉过指甲那么宽,便,我和秤砣平衡了。母亲看了一下秤星,三斤四两,这便是我出生三天以后连包裹一起的重量,包裹呢,没有一斤也有八两。
早产,还没奶吃,母亲给我喂的米汤,靠着米汤,我居然活了下来。但从婴儿开始就出现消化不良,母亲说幼儿时我有次拉肚子一个晚上拉了十多次,消化不良、体弱多病一直伴着我到了少年时期。
除了体弱多病,我曾三次面临死亡的威胁,但都捡了条命回来,我慨叹自己生命的顽强,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更为奇葩的是,我身上有时会发生一些解释不清的现象,比方说我做梦梦见了在哪个地方遇见谁,结果若干天后,我真的在那个地方遇见了那个人。
再比方说,我曾三次看见过灵魂。
(1)
第一次是读初中时的冬天,过春节的时候。
小时过春节,我们姐弟几乎都要在外婆家呆上好些天。
我父亲有七兄弟姊妹,他是老大,所以过年的时候奶奶这边总是一大家子人,开饭都要两三桌,因为在外面的叔叔婶婶姑姑们会带着堂、表兄弟姐妹回家来,母亲要操持家里,没心照拂我们,大年三十团完年,大年初一拜完年后,便在大年初二打发我们去外婆家,并在外婆家住上几天。
在外婆家里我们也是挺开心的,可以和表弟他们一起玩耍,打雪仗,玩冰棍,或者爬到山上去踩那些狗牙凛,狗牙凛是那种蓬松松的冻土,踩在脚底下咯吱咯吱作响,我们都喜欢听那种声音。
记得那一年,是大年初三还是初四,外婆家也来客人了,是外公妹妹那边的后辈来拜年,外婆烧起了柴火取暖,面盆大的枞树兜儿在火苗下嗞嗞作响,大人们围着火堆谈天说地,弟弟和表弟他们在屋外疯耍,我站在外婆身后看着明黄色的火苗,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大人们讲话,脑子里不知想些啥。
柴火很旺,不一会就感觉身上被袭烤得有些发热,我退后几步,靠在身后的门框上,抬起左脚又抬起右脚,不断地看自己的脚。因为我的鞋子之前玩雪进水了,外婆给我穿了她的黑绒面布鞋,还有一双丝袜,那双丝袜是新的,我看到外婆放在床头,是上午有个我叫不出名字的亲戚送给她的,至于为什么冬天送丝袜,大概是因为稀罕,因为那时乡下几乎看不到那种冰丝袜。我瞧着套在绒布鞋里的脚,心里有丝丝的欢喜,外婆是很疼我的,妈妈的几个姐妹就妈妈生了我这个女娃,其它的都是男娃。
我看了一会儿脚,便觉得百无聊赖,抬起头来东张西望,这时外婆那个远方的姪女也从外面进来,她也靠在门边站着。
就在我抬眼望向右边窗子的时候,我发现一张脸贴在窗子上,是一张女人的脸,白白净净的,皮肤很嫩,眼睛大大的,很干净很清澈,整张脸都贴在窗玻璃上,鼻子似乎都压扁了。奇怪的是,除了一张脸,其它的什么都没有,没有脖子,没有肩膀,更看不到衣服,脸下方的窗玻璃是空空荡荡的。那张脸贴在窗玻璃上,朝屋里看了会,便倏地一下不见了。
好奇心驱使我夺门而出,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窗子下,结果,除了皑皑的一片白雪,窗子底下啥都没有,我留了心,仔细检查了周围,发现周围白雪上干干净净的根本没有人走的痕迹,而周围,除了弟弟表弟他们,再没有其它人,我问他们刚才有不有人走过,他们说没有,我想也是没有,因为有人走过的话不会那么快就不见踪影了。我当时并不害怕,相反,我在想,自己是不是见到了鬼,因为我小时候是见过鬼的。(后来写了一篇文章《我一个人回家----遇鬼记》)在凤凰网上发了。
我进到屋里告诉外婆刚才窗子上有一张女人的脸,外婆正在和其它人谈话,根本没听我说什么,倒是站在我边上的她那位姪女说,她也看见了,在窗玻璃上,刚才压着一张扁扁的女人的脸。
那次,居然是两个人都见着了,我后来知道那应该是灵魂,不是鬼,因为鬼没那么干净清澈的眼神,那种眼神不仅干净清澈,而且似乎空濛,因为她看向周围时似乎越过了所有在场的人和物,像是在找寻另一个我们看不见的世界,而我读小学时见到的鬼,眼睛里是有神色的。
(2)
第二次看见灵魂更加的匪夷所思。
大学毕业后,我在一家国有企业工作,后来,国有企业经济效益滑坡,形势不好,我便应聘到一家民营企业做管理。
私企的工作不像国企,这里看不到喝茶聊天看报纸,后来我在想,为什么国企要改制,真的是不改不行,不改都会在一张张报纸看半天里走到尽头。
私企工作要求很高,管理很严,早上7点升旗,7:30吃早餐,8点上班,中午12点下班,下午13点上班,17点下班,晚上19上班,21点下班,一天工作10个小时,周门周日不休息,月末休四天。所有员工都住在厂里,没有特殊情况不准出厂门。这种高强度的工作状态根本不是我这种体质的人能够承受的,半年后,我的体重下降了二十斤,后来,我大病了一场,住了半个月的医院,从医院回来后,我听到想对我劝退的风声,我想,我工作敬业,有绩可观,好歹也算个中层管理人员,当时是年轻管理人员中级别最高的,怎么就会被劝退?
当时情绪低落了一段时间,后来一次遇到公司老总,他问我,你怎么看起来没精神?
我觉得自己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心里也有些情绪,因为住院期间,公司只给我发了基本工资,住院费都是自己付,没得报销。但老总的那句话让我警醒了,在老总眼里我居然是没精神的,这怎么行?
我一咬牙,打起精神,一头扎到工作中。我当时就暗下决心,怎么能他说劝退就让他劝退?要走也是自己提出辞职走。我一边继续吃药一边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结果又非常尽职尽责尽力地完成了两个项目,至年底,我在想,我得走了,趁着过春节这段时间好好调养一下身体,来年再找工作。
我辞职了,后来听同事说,在开管理人员大会的时候,另一位老总在问,沐怎么就辞职了呢?他问台下与我相熟的管理人员,你知道吗?
我辞职了没跟父母说,怕他们担心,我回到原来的国有企业住着,那里还有一间房,我交房租。当时大弟在北京当兵,他春节探家,我去火车站接他,他说,老姐,你怎么这么瘦?你真瘦得厉害。对弟弟我不相瞒,我告诉他我病了一场。大弟说,辞职了好,先把身体养好,你从小身体就弱,不要太拚命。
与大弟一起回家,父母自是高兴,母亲看着削廋的我,满眼心疼。
在家里温暖的环境中,我全身心的放松下来,便感到整天昏昏欲睡,也许与吃药也有关系。
这一天,我和母亲还有两个弟弟玩完一通双升级的扑克,母亲和小弟出去遛达了,大弟在房里睡觉。我坐在一张围椅上,看了会儿书,起身将厅门关了,将烤火布齐齐扯到靠近下巴,把脚搁在火桌上准备眯会儿。
就在这时,我看到从厅门的门缝里伸出一张脸,是从外面进来的,是大弟的脸,他忽闪着两只大眼睛(大弟是双眼皮,眼大,像我老妈。),眼睛干净清澈,肤色清爽白里透红,一如他平常的样子,他忽闪着两只大眼,向门内看了一圈,我盯着他,他的眼光并没与我对视,似乎扫过我却无视着我,不一会,他的脸就消失了,我看得真真切切。我起身走进房间,大弟正在房里睡觉。
后来我听老人们说,若是看见灵魂从外面进来是没事的,如果看见灵魂从家里出去那就不好。
有人说,身体弱的人火焰低,会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我不知是不是真的,但彼时我身体真的是很虚弱的,后来,我还是将辞职的事告诉了父母,在家调养了两个月后才去找工作。
[if !supportLists](3)[endif]第三看见的灵魂是我堂弟,早几年。
那时我已经结婚生子了,已经在学校工作。
那年暑假,我带儿子回到乡下住了一段时间,因为白天热,太阳如火球般的晒人,乡邻们一般白天都少出门,到田间劳作挤着时间在早间或傍晚。
父母当时还种着田,父亲早晚都在田里忙活,有时,我便也跟着他瞎转悠,美其名日参加劳动,其实是图新鲜刺激,也是想着在田里踩踩熟悉的泥巴,回忆回忆起以前的插田扮禾的场景。父亲由着我,他慈爱地看着我牵着儿子的小手在田间小路上遛达,眉宇间满是欢喜。
那一天傍晚,我想出去转一圈,便将儿子放在母亲跟前,母亲正在给我蒸猪肚子,猪肚子蒸田山七是母亲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偏方,是治胃的。那段时间我胃不好,慢性胃炎发作。
我的慢性胃炎起因是在生了孩子没多久后的一天夜里,我感觉嘴里寡淡无味,便想找东西吃,找来找去没找到东西,便扯开冰箱门,将下午买的一袋辣椒萝卜条撕开当作零食塞进嘴里,这一吃不打紧,越吃越觉得好吃,越好吃越想吃,不知不觉就把一袋子全部吃完了,结果晚上,睡梦中让胃痛醒了,起身上了几趟厕所,喝了些水,第二天胃火烧火療地痛,赶忙跑到药店,买了两盒三九胃泰,吃了。感觉没怎么痛了,也就没去医院,三天两头的还是吃辣,没当回事,一痛就去买三九胃泰吃,只要不痛又开始胡乱吃东西,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没有去真正治疗过,如此这般,便落下了一个慢性胃炎。后来有段时间,我只要一胃痛发作,就会梦见我死去的奶奶,梦见和她在一起嘻笑说话,百测百灵。
儿子在母亲身边玩耍,我告诉母亲想去河边走走,吹吹风,便抽身出门,经过二叔的屋场,二婶正在淘米,堂哥坐在门前木椅上喝茶。二叔有两个儿子,堂哥和堂弟,堂哥住在约两里地外的上屋,堂弟屋子和我们毗连。
我沿着河边上转了一圈,远远地瞧着村子,家家户户房顶上炊烟袅袅,太阳还在西边的山顶,红彤彤的耀着眼,余辉把西天的云层染出斑驳的红色,我惬意地吹着河风,感觉暑气慢慢地钻入泥土的声息,深深地呼吸了一回。
沿着山边往家走,走过村里最大的那口水塘边,远远地瞧见堂哥从前方路上折身下来正往他家的方向走,因为出门时打了招呼,便也没喊他。走过一个禾场,走过陈姑姑的家门,还跟她说了几句话,再走过一条田垄,再经过四叔家的水塘,便到了家门口,走上家里的石级,往二叔家瞄了一眼,赫然发现堂哥正安静地坐在门前。我一愣,刚才走过去的不明明是堂哥吗?况且,从他家到这里只有一条路可走啊!
我转身走近二叔家,的的确确是堂哥,他的的确确坐在门口,一个茶杯还搁在他椅子旁。
我问他,你一直坐在这儿啊?他说是的,坐了一、两个小时了。
我说你确定你没离开过?他说没离开过。
我释然了,我的确看见了回家的他,但是回家的灵魂。
那天夜里,尽管天热,我照例在胃部搭上一条毛巾被,而那天夜里,居然又梦见奶奶了。
故事真的匪夷所思,但是真实的,因为是我亲身经历的。
还有一些我遇到的离奇的事,解释不清又无法解释,我不知是什么现象,但从内心深处,我尊重他们所有的存在。
抱着一颗感恩的心,感恩所有的遇见。
作者:水·沐,原名李灿,笔名紫汐,紫色叶,湖南长沙人,在学校工作,一个喜欢文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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