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所在的公司任务很多工作很忙每天每分每秒都很累,但工资很低、新兴公司、前景渺茫、随时关门,连最基础的三险一金都不给交,而且没有任何上升空间,整天就是想法设法剥削压榨员工的剩余价值,但公司却认为自己经营很成功,自己是最优秀的管理者,在自己领导下工作是三辈子的幸福这家公司的管理层是不是有病?
那么后金在辽东的统治就是病入膏肓的绝症。
之前很多汉人之所以没有选择逃离,无非就是安土重迁,精神上的眷恋,物质上的依赖,好歹在这里还有一点根基,要是逃进关内岂不是一无所有,如何生存?一家老小面朝西北张口大嘴?在哪不是种地吃粮,谁上来不是征粮纳税,对底层百姓而言,对和女真关系密切的辽东百姓而言,被“鞑子”统治并非不可以接受,甚至有些认为优于明朝统治,这种思想体现在后金攻打城市之时一些辽人会选择里应外合,这也是当时的庙堂之上对辽人不甚好感,主政辽东的前辽东省长王化贞长把“荡平辽东”(平辽)天天挂在嘴边,就连相对冷静明智的熊廷弼也数次提及“辽人不可用”。
这是很多老百姓的真实想法,也是中国千百年来的真实写照,“天下大事,自然有大人物管着,关我们什么事?”如曹刿的邻居那句“肉食者谋之,关你屁事?”与其说愚昧不如说这是一种务实,一种对现实无可奈何的屈服,这是好听一些的说法,往难听说,这就是一种犬儒,其表现就如鲁迅笔下的看客。
但是,它也是有前提的,当这个前提受到侵犯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们会不满,随着这种不满的加深,这种产生于心底的力量会经过酝酿和压抑猛的爆发出来,这种“洪荒之力”可以席卷天下,其中最猛一个的会推翻旧的世界而建立一个新的世界,这个新世界经过几十年几百年的熏陶成为又一个旧世界,此时又会出现一个人去推翻它,长此以往,周而复始,形成一个循环,而引爆它的前提不是某些学者口中的“利益”,在我看来最简单的种地吃粮,最简单的有饭吃有衣穿,最基本的满足一个人不饿死的这些条件,这叫生存。
千百年来的中国历史,生存一直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绝大多数人的唯一诉求,但就是这生而为人的基本条件有些时候也会因为种种原因综合起来而被剥夺掉,比如当下的辽东就是如此。
既然如此,那我不在你这干了,我去其他地方行不行?
拖家带口、牵着牲口、一家老小、大包小包,后金又不瞎,这样明目张胆的“搬家”很快就被发现了(不被发现确实有点困难)。面对这些怯弱的百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教育群众“困难那是暂时的,大家坚持坚持就过去了”的道理,说上几句表面的客套话打发回去,在这点上后来的崇祯皇帝就做的比较好;再或者直接抓起来,行政拘留十五天,蹲个局子长个记性,在铁窗里好好“反省”,并表示以后再跑就是有期徒刑;缴纳罚款,劳动改造这些都是办法。
不过以上办法都不是后金的办法,后金的办法很简单,很直接,很暴力,扬手挥刀,,一刀一颗头颅,一刀一条人命,逃亡的成年男子全部倒在刀下,其余的妇女和儿童全部沦为奴隶。(阿哈)
“谁跑,就和他们的下场一样!”
这招叫做树立典型,俗称“杀鸡儆猴”。
它的效果之“好”大大超出努尔哈赤的预料,如果说以前逃亡的是一家一户,最多是几个亲戚几个家庭“拼车”,零零散散,那么现在就是三五成群,成群结队,左邻右舍,街坊四邻,在街上嚎一声“follow me”(跟我来),走不了一条街也能走半条街。
在争霸过程中,“人”有两种含义,一种是人才,一种是人口,人才决定政权的上限,人口决定政权的下限,没有人口就没有粮食,没有粮食就没有赋税,没有赋税士兵吃什么,没有士兵还怎么打仗,以人为本是根本。
逃人情况之严重,让后金在取得辽东统治权不需要面对明军主力部队的情况下,反而更加头疼。天命八年四月,沙安峪周围四个村庄合计三千余人准备向关内逃亡,眼看就要出后金地界了,胜利就在眼前,众人不禁长舒一口气,哪成想他们的举动已经被村里某位姓魏的秀才告发,沿边驻军收到消息派出骑兵追赶,三千多人中成年男子被全数杀尽,其余妇女幼童沦为奴隶。(急追,尽杀其男,以子女编为俘获)
“俘获”说明在后金统治者看来这些妇女都属于战利品,换句话说他们好像没有生命的物品,任人予夺,在这个过程中自然不需要考虑这些“奴隶”的感受,连人尚且不是更不要说把这些汉人百姓当成自己人,当成努尔哈赤口中所谓的“国人”了。
继沙安峪之后的短短两个月,努尔哈赤接到了一个更加令他震惊和愤怒的消息,复州(今辽宁瓦房店辖区)又出现了逃亡情况,不仅出现逃亡情况,逃亡的人还很多,不是几百人,不是几千人,而是有零有整的好几万人。
根据以往户籍数据,这个数字大约等同于复州城全城人口。
见过一家跑的,见过一条街跑的,见过一个村跑的,可没见过一座城跑的,而且还是大城市,史无前例,这要是得逞了后金在辽东也就别混了。
“必须要严肃处理!”
努尔哈赤对此极度重视,派遣工作组前往复州,理论上最有可能接替努尔哈赤的大贝勒代善任组长,十二子阿济格、褚英长子杜度、代善次子硕托等为组员,率人马前往平定,与这样高规格的工作组相比,更高规格的是他们所率人马的数量:
两万。
而后金理论上的全部兵力也不过是八个旗六万人。
出动三分之一的主力,既没有作战任务,也没有明军主力进犯,更不是要攻城掠寨,而是前去所谓平定手无寸铁的百姓,后金在辽东的统治有多糟糕可想而知,辽东的逃亡现象可想而知有多么一发不可收拾。
代善去得快也回得快,一人一刀,复州全城男丁共计一万八千余人,除了剩下五百多老人小孩,其余就地处死,其余妇女全部沦为奴隶分赏给后金将士。
复州叛逃事件是后金统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一次叛逃事件,面对如此众多的人数,后金并没有念及所谓法不责众的潜规则,用铁血的杀戮再次警告了所有想要逃亡的百姓。
除了大规模的杀戮,后金还采取了清查户口、按田编庄等手段,那个时候想看亲戚难啊,大家不在一个村里,离得远路还不好走,有好多地方连路都没有,这就得翻山越岭,这山里又是老虎又是狼的,多少骨肉因此分离?多少男女因此以泪洗面长吁短叹?多少个安静的夜晚又有多少人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思念的那个远在天边的他(她)?都未再见一面却已阴阳永隔。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后金发布命令,不是走亲戚不方便吗?那就把大家全聚拢在一起,以前需要五天五夜的路程现在出门左拐就能到,亲戚朋友老老少少都在一个村,有事大家一起扶持,这样看还真是一件好事。
走亲戚方便了,监管起来也方便了,这样从根源减少了逃亡现象,尤其是靠近边境地区的,靠近大山大海的,跑个一千米就能进山水性好扎个猛子就能下海,走两步路一溜小跑就能“出国”的,把这些人统统放在内陆地区的大城市,比如辽阳,看你怎么跑。
逃人现象暂时解决了,还没等努尔哈赤高兴,一个比逃人问题更严重的新问题接着出现了。
广大的八旗将士、女真族人很快发现了自己的日常生活需要十分小心翼翼,因为他们周围出现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三四个人正在喝酒,突然趴倒两个,口吐白沫一个,另一个神志不清,经过抢救才捡回条命,经过调查发现酒内有毒;三四个人正在吃饭,吃的是刚刚从从某家汉人家中顺手“捡来”(抢来)的一头小猪,烤乳猪,那叫一个香,鉴于最近风声比较紧他们明智的没有喝酒,正拿的猪蹄子啃呢,突然喉咙发出一声非正常人类可以发出的类似动物嘶吼的声音,只见半个猪蹄往空中一样,一个仰身后空翻转体45度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神志不清身体抽促外加口歪眼斜,之后经过化验,他们吃的这头猪身体内有毒。
类似的事情还发生在鸡鸭鱼肉各种牲畜上,为了避免此类情况,很多无肉不欢的女真人选择吃素,再怎样还是命重要啊!那个时代没有化学农药,没有有毒物质残留,没有化学污染,就连蚜虫都很少见,瓜果蔬菜都是绿色健康无公害,吃这些绝对是安全的,果不其然,吃素之后中毒事件直线下降。
不过好景不长,某天有两个正在巡逻的八旗士兵,随身带着干粮,大葱卷饼,其中一个比较饿,拿起来就吃,另一个下嘴慢点还没送进嘴里,也算他运气好,先前的那位突然神色一变,再皱眉,再痛苦,再口歪眼斜,再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最后调查发现,原来卷饼中的那颗大葱被人下了毒。
以上绝对不是我个人胡编乱造,而是言之凿凿的记载在清朝官方认证的《满文老档》上。
《满文老档》之中还记载了努尔哈赤对此下达的最高指示:
“有人投毒于水,于盐中防毒,用毒药养猪出售。官兵不要在买猪之日宰杀,须经过几天,药毒散尽后,才能杀,才能吃。用水用盐时,要仔细查看,要谨慎。对于买来的葱、瓜、茄子,以及鸡、鸭、鹅等,也要慎重,防止中毒,不要中计,小心上当。”(《满文老档太祖卷》二三,天命六年六月初七日))
强调一下,这段话不是我的翻译,而是原文,一字不落的原文。
把这段话略做修改放在公交电视上作为防传染病或者家中日常小贴士类似的宣传我看都合适。
吃饭要谨慎,怎么个谨慎法?努尔哈赤说的很清楚,买了一头猪,不要当天宰杀食用,要等待几天观察几天,如果没有毒自然最好,如果有毒经过这几天就会自然发散(这个原理不怎么理解,如果有懂的朋友请赐教),要是这几天猪死了就说明其内有剧毒,把这里的猪换成狗,我们完全可以把这个方法称为“七天观察法”。
按照这种方法推断,如果大年三十晚上想要吃顿猪肉饺子,需要在年二十的时候买头猪,然后观察七天,如果这七天猪没事那二十八的时候就可以剁馅和面了,请记住不要馅内千万不要放大葱,不是不放大葱省事,而是因为大葱有毒。(从资料来看,在瓜果蔬菜中大葱和茄子这两样中毒率很高,难道是因为食用率高或什么原因?)
即使这样谨慎,还是有人中毒,道理很简单,饺子可以不放大葱不放菜,饺子可以纯肉各种肉,但是必须得放盐,而问题就出在这个盐里。
照这个趋势发展,对女真人来说,日常的吃饭会成为一件恐怖的事情,大家在吃饭前都有做好心理准备,做好吃了这顿吃不上下顿的准备(被毒死),而这种恐慌情绪的蔓延对后金的社会稳定是极其不利的,所以必须得到根治,办法就是凡是所有做买卖的商人,在店铺门前必须立一块石杯或木板上面写明店主姓名家庭住址联系方式(有点类似经营许可证),有这个东西才允许做买卖,即使这样也不放心,八旗官兵在购物食物时要记住店主的姓名,甚至长相,要告诉周围人自己在哪条街的哪家店铺买的什么,一旦中毒店主直接抓捕审讯;同时严禁街头的小摊小贩,卖糖葫芦的卖零食的,因为这类商贩流动性强,常常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在这下药了转天换个地方接着下药,杀伤力极大且来无影去无踪。
牲畜不能吃,蔬菜不能吃,瓜果不能吃,零食不能吃,貌似就剩下水了,光喝水,这总可以吧?
有句老话形容一个人运气不好,运气不好到什么地步?“喝口凉水都噻牙缝”,在当时这句话可以有另外一种说法“喝口水都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再次说明以上事例绝无个人杜撰,全部出自《满文老档》,因为这件事情差一点就发生在努尔哈赤自己身上:
有一次努尔哈赤去海州视察,中午坐下吃饭,就抓到两个汉人在井边鬼鬼祟祟偷偷摸摸,上前一调查发现这两人身上藏着两个小纸包,包里藏有剧毒。
经调查这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的针对后金最高领导人努尔哈赤的阴谋袭击,参与的二十二人全部处死。
努尔哈赤震惊了。
自己攻占辽东后一没有杀他们,二没有没收他们的住宅和土地,三没有侵占他们的粮食。(不杀尔等,不变动住宅耕田,不侵犯家中谷物),如此“恩厚”的待遇为什么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努尔哈赤彻底崩溃了,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汉人千方百计的要逃跑,不明白这些汉人为什么苦心钻研下毒,不明白这些汉人前一秒还在笑脸相迎宛如热情的朋友后一秒就可以在你的背后插上一把剔骨的钢刀。
努尔哈赤此刻的疑惑、内心的千言万语都可以化作小沈阳小品中的那句台词:
这是为什么呢?
ps:恶心一点说,我现在写文好似便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