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老房子,不得不提到曾祖父。在我仅有的记忆里,一直有个模糊的影子存在记忆中。一个瘦高的老人,在一间瓦房里,抱着一个肉墩墩的小女孩不停地逗笑着。可是不久后,那个老人便躺在了自己一手建造的厅堂里再也醒不来。这是我第一次面对死亡,从此再也没有人抱着我逗我笑了。老房子里少了他,就少了很多欢乐。
这个四合院一样的泥瓦房,住着爷爷的三个儿子三个女儿及后辈,几十口人挤在一块很是热闹,同时矛盾也多。那时候有爷爷在,再大的矛盾也被压下来。妯娌之间的争吵,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父子、兄弟之间倒也没有什么矛盾,一大家子也算是和和睦睦。这十来间房子,承载着我们一个家族的喜怒哀乐。
爸爸和叔叔已经成家,另起炉灶。爷爷剩下的子女依然跟着他和奶奶过,兄弟两个分家了都是一人一件卧室和一间厨房。在此基础上,爷爷协助两个儿子建了茅房和猪圈,在妈妈看来,爷爷这辈子也就这么点成就。因为我们住着的所有房子都是曾祖父一人建起来的,因为他只有爷爷一个孩子,没有想到他的后代会这么多。后来爷爷养了6个儿女,却也没有再建房子。
所以小时候在我的记忆中,一家人总是挤在一块。好在泥瓦房够高,还有一个阁楼,就是相当于现在小洋楼的复式楼。只不过阁楼是用厚厚的木板钉的,一般都是放稻谷、花生油及一些不常用到的农具等。因为有阁楼,即使瓦房漏雨了也不是太大问题。除非真的从阁楼渗透下来才会去修理。也有一些人家实在是没地了,阁楼也用来住人。住阁楼的人很遭罪,闷热,多老鼠。一般不会有人住的,宁愿睡床底也不会上去。
我还还没上小学的时候,是跟哥哥们挤在一张床。床尾摆了一个尿缸,因为那时候是用麻布织的厚厚的蚊帐,所以并不怕走光。但是那个气味却无法忍受,所以只要有人起来撒尿整个屋子都是尿骚味。而哥哥们被熏得不行了,总是跟我抢位置。我睡着的那头挨着另一张床是老爸老妈睡的,每次我不够力气抢跟哥哥们,只要我喊一声“老爸”,哥哥们准被爸爸用皮带抽一顿。很小我们自己就要自己起来尿尿,但是那个手拉的灯线在老妈床头,每次睡得迷迷糊糊都会听到哪个哥哥叫“老妈开灯,我要撒尿。”睡得正好的老妈总是一边骂“让你晚上别喝那么多水不听”,然后一边摸索着开灯。白天老爸不在家,只要我稍微不听话又会被老妈棍棒子伺候。所以每天我最期盼的是,老爸赶紧下班。有老爸在家,我的就幸福很多。
那时候整个村就我家一台黑白电视机,隔壁家的哥哥姐姐都来我家看电视,就更挤了,而且他们也在屋里上厕所,味道真是非常难闻,即使是老妈天天清理尿缸,也低挡不住每天晚上一大帮熊孩子往里撒尿。老妈有洁癖,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了,就要求那些哥哥姐姐到外面解决完再回来看电视。哈哈,那时候的乡下哪有什么路灯啊晚上都是黑乎乎的,他们就在院子外面的柿子树下解决,农村的蚊子,可是像蜜蜂一样嗡嗡地叫的,不知道谁被蛰了没有。
那时候老妈给我们分配了家务,而我任务就是摇水。水泵在爷爷的屋里,每次我都要把家里的4个水桶拿去摇满,等爸爸回来提走。其实这活一点都不轻松,那时候我都没有水泵高,每次都是拎着一张凳子站上去摇。但是只要爸爸回来了,都会抱着我一起摇。其实开始我是在厨房烧洗澡水的,但是有一天差点把自己连厨房给烧了,幸好老二放牛回来发现的及时,跑进来拖着被吓呆的我就往外跑。那时候烧的都是玉米杆和稻草,瞬间火势就吞噬了厨房,大人回来厨房的柴火已经烧光了,虽然扑灭了火,但是厨房也遭殃了。从此,老爸再也不让我进厨房。原来,我从小就多灾多难了的。
老房子已经十多年没有住人了,却每年都要修葺。今年我没有回去,但是老妈说一年比一年破败了。因为没有人住了,没了人气,却成了老鼠、野猫、蛇等动物的天下。可是就是这几间破泥瓦房都有人觊觎,不顾兄弟之情,差点酿成大祸。哪里还有孩童时候那幅和谐的画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