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味道,是很难在往后的日子里重遇的。
今晚不知怎么的,记忆又将我拉回到那个时候,往日的场景又在脑海里来回重演,还有记忆里那从未忘记的味道,一小碗蛋炒饭的味道。
那个时候的我应该还没上幼儿园。那天不知什么原因去到了外公外婆家,只记得好像要到下午几点的时候,爸爸还是妈妈就会来接我回家。到了下午的时候,在父母来接我回家之前,我都是一个人在无聊地走动着,好像是在盼望着父母能够提前来,时不时地跑出门张望一下,又跑进来。
这时,少言寡语的外公出现了,不知他是忙完了农活或是收拾好了家里杂碎的事,他也知道父母会来接我的事,便对我说:“饿了没有,你爸(妈)还没来,阿公炒个饭你吃?吃饱再回去?”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是否饿,但不知怎么的我就点了点头。
外公便开始忙开了。他先把煤炉盖打开,好让煤烧得火红起来。然后走出厨房,沿着窄小的过廊,走到尾间放杂物的地方。推开被岁月摩擦的很光滑的老插销,打开斑驳的木门,一股凉凉的感觉迎面而来,走到里面的墙角,外公从地上拿起了一个小鸡蛋,甚至比我当时的拳头还小。外公拿着鸡蛋朝我晃了晃,眼睛笑成了一小线,我也跟着笑了。
外公把鸡蛋打碎放在了碗里,然后用筷子搅匀。接着把锅放上了煤炉,开始洗锅炒饭了。鸡蛋下油锅的时候发出滋滋的声音,我的心也莫名开始快速地跳动起来,好像在期待着什么。过了一会香味便弥漫开来了。外公轻轻的翻炒着,最后滴上几滴酱油,金黄且泛着油光的蛋炒饭就做好了。这时的我激动地踏起了小碎步······
外公做的蛋炒饭炒得有点干,却又出奇的香,鸡蛋也被锅铲切的很小跟米饭混在了一起。我贪婪地吃了起来,等吃得还剩一点时,又舍不得那么快吃完,就用筷子一粒粒地夹起来放进嘴里吃,这时候只想着慢点吃,好好享受每一粒蛋炒饭在嘴里散开的香,也不再想爸妈什么时候来接我。就这样端着碗坐在青瓦房檐下,下午时光仿佛被拉得好长好长······
现如今长大了,自己也会做蛋炒饭了,也吃了各式各样、出自不同人之手的蛋炒饭,却再也没吃到像那天下午那种味道的蛋炒饭了,也再没有傻得一粒一粒夹起来吃了。过了这么多年早已不知怎么形容那蛋炒饭的味道了,但我相信那味道就像成了我沉睡的记忆,却可能再也不会被唤醒了。
时至今日,那些过去的场景依然会漂浮在脑海······
我坐在青石凳或者大理石阶上,看着零零散散的鸡鸭在乡间小路上不知啄着什么,不远处的鱼塘里老牛舒服的泡着,时不时“哞”的一声,惊得鸡鸭倏地抬起头,警惕地望了几下又低下头去了······太阳慢慢地往下落,下地回来的妇女们在泉水池边一边洗脚一边拉会儿家常,几个小孩还在夕阳下奔跑嬉笑着,电线上站满了燕子,老牛甩甩身上的水也慢悠悠地跟着主人回去了。远处开始有炊烟升了起来,混着农田里烧野草的浓烟,飘向天空模糊了晚霞。我就坐着静静地看着,手里还端着碗,碗里不舍得吃完的几十粒米饭,早已冷得香味不知飘散去了何处,再也没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