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沉，水纱制的窗纱被轻风撩动。

窝在张继科怀中沉沉睡去的人，在睡梦中又偶遇了那些她不太回忆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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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是一间雪白到透亮的病房，透着一股寒意的房间内陈列着六架病床，靠近窗边的那张躺着面色发白的刘诗雯。

国外的医生总宣扬着降低副作用，麻药给的剂量很小，止疼药也不给，她痛得忘记了怎么用英语去和查房的护士争取要止疼药，只能咬着牙扛过那一阵一阵锥心的痛。

而她的丈夫，终于给她来了电话。

那是一通她等了许久的电话。

疼痛使她的额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接通电话的时候她却只能忍着疼和泪珠与他对谈，原本应该是她哭泣和脆弱的时候，却还是更敏感的感觉到了他言语里无法忽视的疲倦和恍惚，他嗓音只剩下沙哑的说道：

“雯儿，我电话扔在研究中心了，这三天一直在跟着做融资模型，回来的时候印度佬告诉我有医院打过我电话，说你在医院，我X，这印度佬的破英语，天天跟我拽他口语比我好，结果医院电话说啥他全没听明白，我这赶紧充电给你打过来，你没事儿吧。”

他声音多嘶哑，她听得出来。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知道他一熬夜就抽烟，实在不行就黑咖啡当水一样往肚子里灌，他现在在做的融资模型是他很重要的项目，怕是又是七十几个小时没得睡。听着他话里话外的关怀，疼痛终于从神经单曲了几分，心里慢慢趋于平静，她声音淡淡回他：“我没事儿，一点小伤，医院这边帮我处理了，但是为了谨慎，就，就得住院观察几天。”

“你在医院一个人我不放心，我这就回去。”他说着。

“别了，你疲劳驾驶要出事儿了可比我这个严重多了。你忙完这几天休假回家再说吧。”她望着雪白的天花板，一字一字的呢喃出声，“阿科，你现在回去好好睡一觉，少抽烟少喝咖啡，我比你会照顾我自己的。”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好一阵子，才道：“好，你好好休息，我这儿模型测算结束大约就是几天后，我回来陪你。”

挂了电话的刘诗雯只觉得整个人晕眩得不行，感觉自己像个女战士，忍受寂寞病痛无坚不摧。

模糊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间他们共同购置的小婚房。那时在费城，她不知道自己算是体贴还是隐忍，每每想念的话就在嘴边，想要他陪着身边的话就在嘴边，可是都被尊重压下，她知道张继科是个不得了的人。可是就在她真的等不来他送她回国的飞机，她还是负气留下了离婚的字条，孤身回到国内。

而后的三天她在家里倒时差，整个人昏昏沉沉，醒了吃点东西喝喝水、翻翻书或者洗洗衣服然后又倒头昏睡。等她觉得自己快要清醒的时候，却在那个清晨朦胧间看到了张继科那张布满了疲倦的脸。

他坐在床边头发看起来有一阵子没有剪过了，下巴密密麻麻的胡茬子也冒了出来，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又是几乎没有睡过。他抓着她的手沉默不言，刘诗雯隔着被子和张继科对视了几秒，瞬间就心软了。

“刀片没了，我下楼给你买，先把胡子剃了吧。”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回握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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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至此，刘诗雯从朦胧中逐渐醒来。浑身就像是被碾过一样，但是她清晰的记得昨晚发生的一切。而梦境和现实都让她迷混得暂时不想动弹，就像一条咸鱼一样的把自己塞在被子里。

这间卧室的窗帘当时是她自己亲自去选的，主色调是米色，一层进口薄纱一层是最好的绒缎遮光面料。窗外隐约能传来骑车进出的声音，显然天已经亮了，但是却没有一点光透进来，只有没有关的卧室门外透进了几缕客厅的自然光。

装死就迟到旷工，但是不能一辈子都这样。

刘诗雯想着翻身从床角拾起了胸罩，扣上金属扣的时候顺手一把抓开了窗帘，室内登时从昏暗变成了明亮。已经坐起来的张继科光着上半身看她整理内衣的样子，画面多香艳他都只能干坐着。35岁了，张继科突然之间觉得自己无辜的像个小孩子。

随手抓了一件居家服套在身上的刘诗雯转身在看他，看见他黑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她解读不出来的情绪，比起那年醒来再见到的他，同样的无辜同样的深情同样的无理取闹的她。她怔了怔，最后说：“你去洗个澡吧，我洗个脸去给你买刀片。我这儿没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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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北京被一股西伯利亚寒流袭击，才穿了几天春装的都市丽人们都被这场算不得什么春雨的雨夹雪打了个措手不及。

刘诗雯打了一把伞站在小区门口等出租车的时候，张继科开着他的车从地下车库出来从她身边经过。

“走吧。”几分钟以前她努力把穿了秋裤的腿塞进靴子里，拍了拍传说中含羊毛量80%的大衣准备出门，“你开车你的车先去吧，我打车。”

张继科没有说话，和她一起出门在电梯里自觉的按下了B3。

看着张继科车尾远远驶离的刘诗雯，心里百感交集，抬头望了望黑色的伞顶，忍不住哈了一口气，白色的热气在瞬间消散殆尽，就像他们曾经的感情一样，再热也扛不住寒冷。

思索时，小区门前的两车道对面突然响起了一阵鸣笛。刘诗雯一惊停止了思绪，定睛一瞧是张继科的车。她楞了一下，然后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再看了看身边四处飘洒的小雨珠子，没能被雨伞遮住的黑色手提包一角，细细的蒙上了一些雨珠子。

他没有再按第二下，后面的车却不耐烦了。

刘诗雯只能离开原地，三两步小跑坐上了他的副驾驶，收拢的长柄伞滑落的水滴沾湿了他前座的地毯。他并不介意的样子，松开油门车慢慢驶出。

“别跟我说什么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不算数这种话。”沉默了几乎一个清晨的张继科，在刘诗雯数着车窗玻璃上滑落的水珠时，淡淡的说了这样一句话，“你睡也睡了，以后，别躲着我就行。”

刘诗雯抓着安全带喃喃的反驳道：

“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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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是存稿来着，编辑了一下才发。因为太短了。不过也无所谓，留着下章开始写也挺好的，毕竟下章开始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