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大时代道德篇（五十三）：片言之赐，皆我师也。
在北洋史上，鹰扬跋扈的武夫当国，这群在感官上的大老粗，似乎和文化人不搭边，也就和“为学莫重于尊师”扯不上关系，其实不然。在北洋群雄中，尊师重道的观念，一直成为这群“有兵即是草头王”的混世魔王，坚守的底线之一，毕竟在他们的身上，有着最后士大夫影子的残影。在群雄四起亦鱼龙混杂的北洋乱世，“大军阀”自然有大军阀的样子，“段芝老”段祺瑞作为北洋军阀继袁项城之后的衣钵传人，属于昙花一现，却又倔强而不甘的名角儿，这位“北洋之虎”的执拗，属于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耿直做派。
所以，当段祺瑞年幼时的私塾先生，带着段祺瑞抵扣学费的方砚，前往京畿打秋风时，段祺瑞仍然只是执“弟子礼”，一方殷勤招待之后，并没有任何表示，虽然此时的段祺瑞，已经是权倾天下的阁臣之首。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老先生”的诉求，毕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戏份，在北洋宦海上演了太多。结果段祺瑞的这位老师，也因为久居数月，虽然被学生段祺瑞好生招待，但是对于通融之事并无一言半语，眼见着段府之内，往来皆是名流贤达，遂怀着自知之明告退还乡。当然也有一些北洋军阀，对于师者的态度，谦逊的以至于毫无架子可言。
“东北王”张作霖，亦或是“保定王”曹锟都是这样真实亦有这份情怀的角儿。张作霖作为“东三省巡阅使”，名副其实的东三省掌门人，这位没有文化、毕业于绿林大学的江湖老炮儿，奉天沈阳城内没有这位在东北跺一跺脚，北洋中枢也会抖三抖的“张大帅”的题字，亦或是到处泼墨留情一番训话，而是对教育之重要性烂熟于心，每逢孔子诞辰，这位大字不识一箩筐的“胡帅”必不会选择一直钟意的戎装，而是一副长袍马褂的装扮，前往学校向教书先生们执“作揖礼”，深情地说：“我是大老粗，教育下一代，全靠诸位先生，特来感谢诸位！”话糙理不糙的张作霖，尊师之观念，和自己的亲家“曹三哥”曹锟如出一辙。
最终，曹锟这位北洋军阀中一直以厚道示人的大军阀，新直系军阀的掌门人，对于老师这一职业确实恭敬的不像话。作为袁世凯所依靠的股肱之臣，曹锟没有像张勋那样痴迷于听戏，而是喜欢去学校考察，遇到炎热夏季撞见老师在授课而大汗淋漓，会遣人前去给老师擦汗，作为群雄中颇具威望的“保定王”，曹锟创建了河北大学，每逢给老师们发薪水时，必用红纸相包，亲自授予授课先生。发放薪水时举案齐眉的恭敬态度，加上每月数百大洋的高额薪水，曹锟仍然会在看见教授们专心授课时，带着愧疚而言：“你们这样用脑子，每月那点钱，抵不上你们的血功劳呢”。或许这也是尊师重教的一种态度，毕竟这群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担得起敬重之意。
参考资料：《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史话》、《北洋派之起源及其崩溃》、《菜根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