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察终 见盛观衰
——读《史记·三十世家·燕召公世家》心得
夜满星辰,光转玉壶。读罢燕召公世家,颇感情理深重,东有强齐,西有霸晋,燕国虽国力最弱,却最晚亡于秦,乃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又翻读太史公自序,一句“王迹所兴,原始察终,见盛观衰,论考之行事,略推三代,录秦汉,上记轩辕,下至于兹”,恍惚间眼前忽现,太史公伏案疾书之情景。史记为史家标杆,史记若笔,笔乃文人之脊梁,中通外直,思定后动,落笔而确,刀笔之处,阅读之时,颇有铮骨,钦佩之余,感叹如下:
其一,事有原委,胜衰有定。换句话说,今天的繁华来自过往的积累。今天的艰辛源于过去缺乏远虑的债务。克服困难何尝不是成长?燕国历史大致如下:周武王灭商以后,封宗室召公于燕(北燕)。燕国的都城在“蓟”(位于今北京房山区琉璃河)。燕国是战国七雄之一,前222年最后一个被秦国灭亡的诸侯国,历时近八百年。昔有西周开国功臣召公奭秉公执法,听讼甘棠,万民爱戴,打下德政基础。后燕王哙违背历史规律,盲目追求帝尧禅让的美名,把国家让给权臣子之,以致给百姓带来灾难,造成国破身亡;燕昭王中兴,谦恭下士,召来乐毅等四方贤材,与百姓同甘共苦,富国强兵,收复失地。燕衰世之秋起于燕惠王挟持私怨,迫走名将乐毅;燕王喜不听苦谏,袭击盟邦赵国,后又误用骄将剧辛;最后燕太子丹拼死一搏,与荆轲谋刺秦王。
其二,青史可鉴,胜衰在理。再强大的帝国经不起折腾,燕国走过的弯路,后代人还在不停的走,虽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是最简捷的只有一条。兴则学燕昭王,礼贤下士,海纳百川,再小的燕国,也可以抗衡齐国。其官赐郭隗之举如同刘邦连雍齿也封赏,近暂安功臣之心,远纳有才之士。衰则鉴燕王哙的沽名钓誉,其实尧禅让于舜之前,曾先禅让许由,然许由内老庄之道,仍由尧居帝位,此得禅让之美名,天下服之。后舜有逼位嫌疑,非尧之意。(曾与老霍论此结论,但仍需考证)禅让只是一种姿态,且尧多次考验舜的品行和能力,德能勤纪廉都达标,才升为帝王。若封建帝王随意禅让,有才有德者,众矣,不经选拔,只依一人之命,则天下难安。后燕惠王、喜王亦然,公家之事,切忌私心杂念过多。
其三,志坚不摇,雄魂不破。燕太子丹虽在六国论中被苏洵论述为燕国加速灭亡的原因,吾不以为然,且笑其迂,苏洵气度之小,只见山石,不见泰山。秦吞燕,乃定局。荆轲虽辱使命,却不失气节。太子丹虽不能延续燕国历史,但已尽其力,诚报国恩。可笑的是手刃太子丹的是其父亲,那个数典忘祖投秦的燕王喜。想那荆轲与太子丹易水之别,犹如光绪之与康梁及戊戌六君子,横刀天笑,肝胆昆仑,易水不寒。秦灭燕若干年后,就在距离易水不远的巨鹿,项羽破釜沉舟,大破章邯。后日寇侵华,平原之地,智生地道战,穷迫狼牙山,有坠涯五壮士,白洋淀芦苇荡中,有雁翎队。燕赵之地,多雄魂也!
最后赘语,考虑工作学习压力,近日与霍兄约定读史记心得可长可短,长可叙理,短可言情。有时则学,理当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