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担心的就是死了没人埋。”秀秀的爸爸经常和好朋友谈起这样的忧虑。
尽管古人就奉劝人要活在当下,“莫问身后事,确论朝夕是。”
但是,秀秀的爸爸确实有自己的忧虑。
唯物论盛行的今天,都没有人相信今生来世;现在谁还问死后埋哪里,只活在当下就好。
可是当下生活,哪有这么顺心如意的。
秀秀的爸爸年轻时婚姻不幸,家庭分崩离析,女儿秀秀归自己抚养;秀秀在她爸面前聪明乖巧,就是和后妈吴佳格格不入;秀秀痛恨的是她爸没给她妈离婚后,一个回头的机会;因为她爸离婚后不到一个月就迅速再婚了。她妈本来是怄气离得婚,结果弄假成真,便恼羞成怒,一气之下把本来判给她的女儿秀秀一纸诉讼到了法院,要求改判给男方抚养。
秀秀就像一个皮球被法院踢到爸爸家。
然而面对秀秀的到来,后妈吴佳先是表现的是莫大的恩赐,因为是她点了头,秀秀爸爸就拿回来了秀秀的抚养权;她一直强调的是她先进的家门,她同意了,秀秀又回来的。然而,秀秀并不领她的情,对于她来说,这里本来就是她的家。
两个女人每一天都会弩张剑拔、鸡飞狗跳。
为了避免战争纷起,不能让秀秀分心,不耽误秀秀的学习。秀秀爸爸建议让秀秀上寄宿高中。
秀秀妈妈同意了。
本以为这是两全其美的方法,秀秀爸爸得意了很久,他和现任老婆可以自由地过二人世界了。
然而不久,吴佳却发现自己怀孕了。
这个时候两口子才想起来名下有秀秀了,就没有资格再生孩子了。
计划生育非常严格的时代,他们不敢冒这个风险。因为,再婚的夫妻谁也不愿意因为违反计划生育而丢弃工作,两个人商量的最后结果就是流产,没有退路。
无奈之下,吴佳去做了流产手术。
吴佳就把这个仇恨加到秀秀身上。
不到十五岁的秀秀脾气倔的狠,她很无辜,但根本不吃吴佳那一套,虽然只有周末回家一次,然而她没有家里的钥匙;只有她爸爸在家时她才可以进家门。
过分的是,家里的抽屉能上锁的都上了锁。
秀秀感受不到家的温暖;而她的爸爸,也在生活中慢慢变成了后爸;要个学费比挤他的油都难。
就这样,秀秀读完了高中,又读完了大学。大学毕业后,她本来有出国机会,可是妈妈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持她,爸爸又不同意出钱,秀秀考取了研究生,又攻读了博士。
博士毕业后,她留在广州一家央企做了高级白领。
秀秀在职场一路走来,顺风顺水。
秀秀爸爸炫耀的同时,觉得自己缺少了一些什么。
原来,和秀秀同龄的孩子这几年都纷纷结婚生子了。而秀秀像一只高贵的孔雀,还是独来独往的状态。
就业后的第一个春节,秀秀像往常一样拎着行李箱回自己妈妈家过年。有一天晚上她去看她爸爸。
秀秀爸爸终于问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话:“秀秀,该有男朋友了吧?”
秀秀很大气地点点头,说:“有。”
秀秀爸爸发现谈话气氛还不错,就说:“秀秀,带回来给我看看?”
秀秀不同意,说:“我得先过我妈这一关。”
秀秀爸爸愣了一下,说:“你妈要是同意,差不多你们就结婚吧。”
秀秀很生气地说:“刚谈了没几天,结什么婚,结了还得离。”
秀秀爸爸立马联系到自己的婚姻。他立马哑口无言了。
秀秀就此打住,迅速离开了她爸爸的家。
当然,她也不会去她妈妈那里去睡觉,因为,他妈也有了恋爱对象。
秀秀去同学家住宿。
熬过去了假期,秀秀又启程去外地工作。
又过了几年,秀秀依然是单身。
她爸爸自从吃了闭门羹之后再也不敢提结婚这个茬;他动员全家人劝秀秀找对象结婚。
有一次,秀秀听到她姑姑说她该找对象了的话。此时,她已经是32岁的老姑娘了。
她立马怼过去:“你以为找对象就是在市场买白菜啊。”
姑姑说:“你不找对象怎么结婚?和谁结婚?”
秀秀说:“又是结婚!我周围的同事哪有这么早结婚的?结婚干什么呢?结婚就是为了给对方生个孩子,感情不好了再离婚,对这个孩子公平吗?孩子就该承受大人因为结婚感情不合带来的灾难?!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倒霉!”说完就放声痛哭!
姑姑白了脸。
秀秀满脸都是泪,问姑姑:“姑姑,你结婚了,你幸福吗?”
姑姑无言以对,因为她的婚姻并不幸福。
秀秀本来要在姑姑家留宿几天的,因为爸爸家她实在是不愿去,妈妈家又没有办法去,结果两个人一闹腾,秀秀干脆一个人跑到通宵电影院呆了一夜。
第二天,她又到同学家睡了一天。
急匆匆地,几天后她就飞去广州上班了。
这一次不欢而散,让所有人对秀秀的终身大事三缄其口。谁也不敢问。
其实,也不怪秀秀,全家人想想秀秀的生长经历就会知道她是婚姻的牺牲品。然而,谁还敢提过去的经历呢。
如今,秀秀38岁了,秀秀的爸爸经历了心理阴影,再也不敢当秀秀的面提结婚二字。
后来总算从秀秀的姑姑嘴里知道了秀秀已经有了恋爱对象了的事。
然而,秀秀依然没有结婚的意思。
是不是学历太高了就有高处不胜寒的感受?!也许她不该有这么高的学历,读书多了情商就变低了?
秀秀爸爸羡慕别人家含饴弄孙的生活。
无数个夜晚,他想到自己老之将至,身边没有儿孙子女,想到自己百年之后无人过问,突然就不寒而栗。
眼看着自己就到了退休年龄,和自己同龄的孙子孙女都该上小学了,有的结婚早的孙子、外甥都有上初中的了。而自己,每天除了锻炼身体就是柴米油盐。独生女一个人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广州工作,秀秀怎么想的呢?怎么就不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