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 内城 民宅
栾欢月悠悠转醒,见自己手脚被绑,安置在一间陌生的厢房内,嘴里被堵着一块破布,闭着眼睛,默默地叹了口气。挣扎了几下,但绳子绑的很紧,勒的自己手脚有些麻木。
门“吱嘎”一声开了,王振从房外缓缓走进,扭过头,瞧着塌上的栾欢月,露出了笑容:“谷城一别,姑娘别来无恙否?”
见栾欢月目光平静地瞧着自己,王振回头示意肖英。肖英意会,拿去了她口中的破布。
栾欢月吐了吐嘴里的脏东西,粲然一笑道:“想来公公定是过的极好!瞧着倒是比晕在我刀下时神气了不少!”
肖英瞧了眼王振面上一沉,扬手便给了她一个巴掌道:“死到临头还嘴硬!”
栾欢月笑的更得意道:“公公可舍不得杀我!”
王振冷笑道:“你怎知我舍不得杀你?”
“公公还未折磨够我,怎舍得杀我?”栾欢月谈笑风生,淡定自若,好像在下一秒要受刑的人,不是她,瞧得王振牙痒痒。
“肖英,既然姑娘这样爱笑,就让她笑个够罢!”王振冷哼一声,坐在椅上,端起茶喝着。
肖英得了命,在手下耳边细细交代。没一会儿,便牵上来一头羊,又脱了栾欢月的鞋袜,细细密密地在她脚掌上抹了盐水。羊儿闻到了盐水的味道,便走上了前,用舌头细细的舔着。王振放下茶,仔细看着她的表情,见她抿着嘴,忍着笑的样子,畅快地笑了起来。
栾欢月只觉着一股奇痒从脚心蔓延,让她无处抓挠,想笑,又孕着十分的怒气。没撑过一炷香,便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王振瞧着她痛不欲生的模样,心里痛快,对肖英说:“轻点折腾,别折腾死了!”
肖英领命,躬身送走了王振,回屋瞧见栾欢月脚心的盐水已被舔了个干净,忙命人再度抹了一层,容不得她有半分喘息的时刻。
见栾欢月笑的面容都有些僵了,肖英走到她身旁,问道:“姑娘想必还不知道小的往你脚上抹了什么罢!是盐水!这羊最爱舔盐水了,越咸,舔的越过瘾!”
栾欢月笑着,心里怒气极盛,确是正如肖英所说,恨不得拿刀剁了自己的双脚。但早在她睁眼之初,便已料到了此情此景。这法子极狠,那种无处抓挠地痒随着羊舌头有韵律的舔舐一下下的冲击着她,让她几欲抓狂。而肖英又在身旁轻声蛊惑,那一句句话,直抵心底,让她无法抵抗,只得咬牙抵抗,即使心里认同他说的每一字,每一句。
肖英见她意志坚定,也不气馁,又着人牵了两头羊,在她的两手的手心处也抹上了盐水。
紫禁城
朱拂玉与济源走在去端本宫的路上,没等走到,就见端本宫里宫女太监们匆匆出入,神色慌乱。
济源顺势抓住了一个疾走的小太监问道:“出了何事?”
小太监神色慌乱说道:“太子妃小产了!小的正要去给皇后娘娘报信儿呢!”
济源见朱拂玉点了点头,便松开了小太监,让他去报信了。
朱拂玉想了想道:“先去我母妃那儿走一趟罢!”
没多会儿,到了延禧宫,刚一进殿,便听到了贤妃娘娘和汪婉仪的笑声。朱拂玉眉头一皱,但还是走了进去,向贤妃娘娘问安。
贤妃娘娘见朱拂玉来了,与汪婉仪相视一笑,朝朱拂玉招了招手说道:“拂玉,你今日怎的想着要到母妃宫里来?”
朱拂玉不欲与汪婉仪搭讪,虽见着了汪婉仪朝自己行礼,却仍无视而过,走到贤妃身边说道:“方才经过端本宫,听闻太子妃出事了,想着母妃一会儿要去端本宫瞧瞧,怕再晚些请不上安,就先来了。”
贤妃点了点头,给他拿了块儿糕点,又细细瞧了他几眼,关切地问道:“这两日可是没睡好?怎的瞧着眼圈都是青的?我听说你新得了个侍妾,你要爱惜些自己的身子!莫要瞎胡闹!”
朱拂玉知道是汪婉仪给栾欢月在自己母妃面前上眼药了,展颜一笑道:“这母妃可是误会了,这两日月儿不在府里,长夜漫漫,儿臣却孤枕难眠,因这才熬青了眼。”
贤妃习惯了朱拂玉这样说胡话,也不觉着什么,倒是汪婉仪,想起那日栾欢月说的胡话,面上一红。
没一会儿,皇后便派人来请贤妃。贤妃这才不紧不慢地着人准备着梳妆。
朱拂玉站在贤妃身后瞧着,见贤妃选着簪子,看了看贤妃身旁的玉梅,朝她使了个颜色。贤妃瞧在眼里,只抿嘴一笑,并不作声。
玉梅悄悄推出了房门,见朱拂玉站在门口,躬身施礼。朱拂玉凑到了玉梅耳边,轻声说道:“你今日随母妃去端本宫,仔细悄悄,有没有什么生面孔!最好能仔细探查一遍!瞧瞧端本宫里,可藏了些什么人!”
玉梅仔细记下,低笑了两声问道:“王爷是要寻人?是女人罢?”
朱拂玉点了点头。
贤妃此时已梳妆完毕,正往外走,玉梅瞧见了,忙迎上前,掺扶着贤妃。贤妃瞧了瞧身后的汪婉仪,温声对朱拂玉说道:“拂玉,你送婉仪出宫罢!”
朱拂玉瞧了眼满脸通红的汪婉仪,躬身称是。贤妃见此,满意地离开了。
待到朱拂玉与汪婉仪途径端本宫时,端本宫已不在慌乱,显得井然有序起来。肖英正站在宫门口,不知在等着谁。
玉翠跟在汪婉仪身后,原本也只是好奇端本宫出了什么事,却一眼就见着了站在门口的肖英,大惊失色,又怕旁人看出端倪,忙低下了头。待到出了宫,才凑到了悄声告知汪婉仪,自己认出了肖英,就是那日栾欢月被抓,跟在几个大汉身后的男子。
汪婉仪瞧见朱拂玉目光注意到了自己,示意玉翠退到了一旁,走到朱拂玉身侧说道:“王爷,不知妹妹何时回府?婉仪前两日巧遇妹妹,与她谈的很投机,想过府拜访。”
朱拂玉邪魅一笑,脸凑到了汪婉仪脸前,两人贴的很近,汪婉仪只觉自己心跳的很快,却听见朱拂玉说道:“待到你嫁入王府,哪天见不着她,不必急于一时!”
汪婉仪面上一红,娇羞地说道:“王爷……”
朱拂玉哈哈一笑,扭身离开了。济源见汪婉仪还在愣神,躬身说道:“王爷有要事在身,汪小姐自行回府罢!”
直到朱拂玉走远,汪婉仪才回过神,有些奇怪地问玉翠:“玉翠,为何那栾欢月失踪,王爷瞧不出一丝焦急之色?”
玉翠瘪瘪嘴道:“不过是个侍妾,还值当王爷大惊小怪?”
汪婉仪摇了摇头,显然不认同玉翠的观点,往灯市街的方向走:“咱们去趟品香阁!”走到一半,汪婉仪计上心来,仔细地在玉翠耳边悄声说着,玉翠频频点头。
京师 灯市街 品香阁
汪婉仪和玉翠走进品香阁,见掌柜的陈星心不在焉地在柜台后,不知在想些什么。玉翠走到陈星面前,轻咳了两声,才得了他的主意。
“汪小姐,您来买香?”陈星见是汪婉仪,不敢怠慢,勉强堆笑问道。
玉翠见汪婉仪点了点头,笑着问陈星:“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己挑会儿!”
正挑着香,许云鹤从外走进,喊道:“渴死了,来口茶!”
陈星忙给许云鹤倒茶,此时,内堂的李灵雨也走了出来,焦急地围在许云鹤身旁问道:“有消息吗?”
许云鹤喝了口茶,摇了摇头,见李灵雨面露失望之色,宽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你何时见栾欢月吃过亏?”
李灵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用手拭泪,刚要说话,就见玉翠问道:“怎的?栾小姐不见了?我前两日见她……”
话还未说完,便收了口,站回了汪婉仪身旁。陈星听见,心里一喜,忙上前问道:“玉翠姑娘,你见着她了?何时?在何处见着了?”
汪婉仪见陈星神色激动,面上的关切不似作伪,心里觉着有些蹊跷,推了推玉翠。
玉翠忙摆手说道:“许是我看错了,前两日我见一身形神似她的女子,在大时雍坊出现过。”
陈星听后忙向玉翠道谢,转而对许云鹤嘱咐道:“许少侠,烦请你在大时雍坊附近多寻一寻罢!”
许云鹤点了点头,又歪着头看向玉翠问道:“小丫鬟,大时雍坊靠近锦衣卫,多是民宅,你去那儿干嘛?”
玉香本是扯谎,见许云鹤起疑问起,撇了撇嘴道:“你管我去那里干嘛!”
汪婉仪见许云鹤还要追问,适时打断说道:“既然你们有事在身,我们就不多做打扰了。玉翠,我们回府罢!”
待到汪婉仪主仆走后,许云鹤也出门了,但走在路上,依旧纳闷不已,觉得丫鬟玉翠说了谎。正想着,陈星从身后追了上来说道:“许少侠,我随你一同前去罢!”
许云鹤见陈星跟上来,问道:“陈兄,你不觉着这小丫鬟说了谎?”
陈星苦笑道:“许少侠,如今万事以找到她为要务,若丫鬟说的是真的呢?”
两人渐行渐远,品香阁不远处的轿子里,玉翠放下了轿帘说道:“小姐,那掌柜的果然跟去了。”
汪婉仪点了点头,笑道:“看来这位掌柜的,也是个多情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