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诚〈孟子〉学习笔记527,12-6-3,告子章句下6-3》
【曰:"昔者王豹处于淇,而河西善讴;緜驹处于高唐,而齐右善歌;华周、杞梁之妻善哭其夫而变国俗。有诸内,必形诸外。为其事而无其功者,髡未尝睹之也。是故无贤者也,有则髨必识之。"】
今天是丁酉年壬子月乙酉日,冬月初七,2017年12月24日。
王豹是卫人,淇是水名。緜驹,是齐国人。高唐是齐囯的一座城市。华周、杞梁都是齐国的大臣。
上一节,淳于髨以鲁国历史为例,试图说明贤德贤才没啥用,只够吹牛,不足以治国。
他说,鲁缪公用公孙仪、子柳、子思等贤人,却不能挽回衰微局势,不断被侵略和割让国土,疆域日减,实力削弱。
孟子反驳说,"非此即彼"是思维能力幼稚可笑的表现,上述结论太可笑了,要知道,如果没有众位贤人合力维持,结果就是灭国而不仅仅是割让国土这么简单了。百里奚最初是服务虞国的,虞公不听他的,被晋国用一计"假虢灭虞"灭国。晋国始而挑拨离间,终而破其唇亡齿寒的联盟,搂草打兔子一锅端了。
克劳塞维茨在《战争论》中说,再弱小的国家之间的联盟,也具有重大的意义和作用,甚至胜过单独的超级强国。虞国、虢国都是小国,晋国是老牌强国,但晋国打虞虢联盟是有顾忌的,而一旦虞虢联盟破裂,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百里奚一看虞公已被贿赂,扭头就走,头也不回的去了秦国,这个故事孟子前面已经讲得很透了,现在想想还会升起感慨,无论百里奚还是解读百里奚的孟子,对人性看得太透了,随后做出的决策和行动,当然也非浅人可知。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同样是这位百思奚,秦穆公请他为相,言听计从,很快就统一北方,成为战国七雄。可见,用不用贤才,就这么直接:不用的坏结果是灭国,用的好结果则是强国。
这一节,淳于髨又换了一个说法,继续讥讽孟子无能。他说,贤人讲心迹实在是鬼扯,尽是些空洞的大道理,说的什么大抱负之类的,纯粹就是唬人的噱头,骗人的把戏。"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管用不管用,有用没用,拿业绩出来,用结果说话。如果贤人真的有益于国家和人民,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从前,卫国的王豹善于歌唱,他住在淇水边上,河西的人因此而善于歌唱。齐国人緜驹也善于歌唱,他住在高唐,齐国西部的人因此而善于歌唱。华周、杞梁的妻子,因丈夫死于战斗,哭得异常伤心,以至于城为之崩,因而改变了一国的风气,变得善哭。通过这三件事可知,名实是相顾的,内在有什么才,必然有相应的功业显露在外面。也就是说,如果负责某项职责,理当可以展现出相应的才能,如果说确实有才能却又没什么功效可以称道的,我还没见过这种情况呢。换言之,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那人内外不相符。看来,当今世界,实在是没有贤人啊,如果真有贤才,他的才能应该足以为民造福,政绩上应该就能展现出来,我一定会知道的。现在,既然没见到这样的人才,又何必指望他有益于国家人民呢!
这是淳于髡讥讽孟子在齐国没有做出任何功业,算不得贤人。
过去听过淳于髡的大名,以口才好闻名,这几节学过来才了解了真相,真的只是"口才好"而已!我讨厌这种"口才好"的"风云人物"。这种才能,爽了嘴巴,耽误却是脑袋和心性。只够耍嘴皮子,不够功力认识贤人,而且将始终耽误知圣之明。
为什么这么说呢?以孟子为例,他见齐宣王、梁惠王,开口说:"何必曰利?"入手就是仁心,这是非常大的气魄和格局,所以,懂的人不会拿孟子跟苏秦张仪乃至于其师鬼谷子相提并论,后者是策士。孟子与他们面对的是同一个时代的问题,而解决问题的格局、思路、角度、方法完全不在同一个层面上,不在同一个"战略规划"跨度内。所以,孟子是万世之师,鬼谷子及其张仪苏秦,没有机会从全局和整体角度获得成就。这是大思想家和策士的区别。我不是大思想家,也不是优秀的策士,资质禀赋愚笨,如此侥幸和幸运地窥见思想精神世界的光亮,我愿学孟子,不做苏张,如此,"虽有淹留,何损于美趣,何患于不济"!
【学习参考书目】
《四书章句集注》朱熹著
《张居正讲解<孟子>》张居正著
《资治通鉴直解》张居正著
《读四书大全说》王夫之著
《孟子正义》焦循著
《孟子与滕文公、告子》南怀瑾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