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奶奶家生长到六周岁以后去往自己原生家庭读书上学,但每逢假日还是回到这里,因此对这里的一切仍旧很熟悉。童年时奶奶家的土坯老房仍处现在位置,同现在房子大致结构不变。大门朝西,门前一块池塘,池塘上来即是泥巴道床,在池塘与道床衔接处的池岸上种上一排大树,夏天的傍晚树底下是我们纳凉聊天地好地方。每当吃过晚饭后奶奶会搬出一张竹床,孩子的身体很小,我们互相挤在上面非常凉爽,也很快乐。
正对着道床便是大门,进门后,左边为爷爷奶奶卧室,右边是厨房,中间则是客厅。再往里走还有两三个房间,由于当时年幼,也很少去往里面的房间加上时代久矣,印象不是很深了。只记得有个房间屋顶装了一块玻璃,我时常待在那个房间,看着阳光从玻璃顶洒下来。洒进来的不止是阳光,还有围绕光线下那无数飞扬的灰尘。在贫乏的童年生活中,这些光线下的飞尘竟也成为我观赏的一道场景。甚至有时候幻想如果自己也是这无数飞尘中的一粒,爷爷奶奶会找的到我吗?
九十年代的安徽农村普遍不富裕,我们也是其中之一。毛坯房的地面总是坑坑洼洼,扫地时微小垃圾总是不易清理。有时走路还会扭一脚,这当然归功于我的眼睛。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爷爷家的房子在原地重新盖成二层楼房。
房子的左边通常称为南头,右边称为北头。北头上面走一段路称为高头,那是大伯家,据说以前也是住在下面的,具体什么时候分家我已经没有印象了。我通常往南头走的较多,南头大舅家有个外孙和外孙女,比我稍大一点,我总爱找他们玩。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喊她大舅,喊她丈夫大爷,小时候大人让这样称呼,我也就习惯了。
有年生日奶奶给我做了碗糖心蛋,我容光焕发且又害羞地端着它走到南头大爷家,只是为了炫耀给他家两个孩子看。大爷一眼识破我的心思于是大人们纷纷拿我打趣,表演结束后我便在一份虚荣中高调退场。回去后当着奶奶面吃完一碗糖心蛋,一个都没给她留。而今再也无人为我做糖心蛋。
南头大爷的牛屋很低,对我幼时而言却很高。我时常经过那里,有天我对奶奶说等我长到这个屋檐高,你就别管我了,你太啰嗦了。奶奶闻言对我宠溺一笑,什么都没说。
往南头和北头行走一段路各有一个池塘,奶奶时常在这两个池塘来回洗衣,洗菜。我跟在她后面,只是玩耍而已。有一次奶奶布置洗衣任务给我,我站在水里懒洋洋地什么也不干只顾玩着水花,她笑着说道我要让大家看看这是谁家的懒孩子,这么大什么事也不做。这一幕给我的印象很深,明知我在偷懒,可她仍旧宠溺地取笑我。
奶奶家的田地分布于门前和南边池塘附近,我时常跟着爷爷奶奶一起去往田地。有时候我们一起步行,有时候他们一头挑着物品,一头挑着坐在簸箕里的我过去。他们在农田里辛勤劳动,而我则悠闲坐在田埂。时不时对他们强加我脑袋上的草帽表现不满,或是被蚂蚁咬了一口,都能变成我无限撒泼地理由。
傍晚时分,忙碌一天的我们三人趁着余晖一起回到那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