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元亮果然遵从了上司的命令，把三人分开来做笔录，半天时间过去了，中午饭点都过了，三人饥肠辘辘，总算是熬到了签字画押。

笔录很厚，陈锦铭翻着自己的那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对着警察侃了这么多！这简直不是自己的风格！不一会儿，祁顺也回来了，手里也捏着奔记录口供的笔录，末尾地方签着字：张启航。

“小尹，结束了吗？”

“完了完了，”尹元亮收好三份笔录，理整齐后双手交给祁顺。

“陈锦铭？”祁顺拿着笔录一个个点了下人，陈锦铭赶忙举手，“陆波，江雨承，还有……”他仔细辨认着自己手里最后的这份笔录，“张……”

“张启航……”

陈锦铭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补充道。

“啊，对，张启航，这字可真丑！”祁顺感叹道，“你们可以走了，有事儿电联。”

“老张呢？”陆波开口问。

“外面。”祁顺没有抬头，只自顾自地说道，“那么牛高马大个人，居然晕血，还真是想不到！难道你们打个球，打个群架，他都从来都不受伤吗？”

三人你望我我望你，最后指派了陈锦铭回答：

“航哥他，不仅眼神儿不好，运动神经也欠发达，打球嘛……基本都是被球打。”

站在祁顺身后的尹元亮“噗”一声笑了出来，被祁顺瞪了一眼，赶紧埋着脑袋溜了。

“看着挺健康一个人，高大魁梧的，”祁顺合上了手中的笔录，“我还以为是运动健将呢。”说着，他又瞄了一眼面前三人，“等着过年？”

三人这才夹着尾巴逃出来，刚一出门，便看到张启航坐在门口长椅上，正拿着手机在斗地主。

尽管脸色还是很差，但从精神状态看，张启航的确比之前要好很多，至少已经可以斗地主了。

“老张，你怎么样！”

三人立即把张启航给团团围住，只见他收了手机，抬起头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走，吃饭，我请。”

话音刚落，三人一阵欢腾。

这样的聚餐是很少的，毕竟四个人中有陈锦铭和张启航一大一小两个书呆子，走路都目不斜视的，每天生活三点一线，寝室教室图书室，一般大伙儿的饭基本都在那惨不忍睹的食堂解决。

这次没人手软，通通下定决心把当大哥的张启航给很宰一顿，点了个满汉全席，结果一个个正准备饱餐一顿时，陈锦铭闭着眼睛一祷告：上帝保佑，也请保佑我们去世的严老师！

一想起尸体的惨状，这下没人吃得下去了，除了张启航这个没怎么吃早餐的还在淡定地动筷子。

傍晚时分，严松的尸检报告出来了。祁顺随手翻了一下，不由得皱皱眉头，上午他看到尸体的时候觉得是挺残忍的，再看分析报告，那杀人手段似乎是极其残忍。

“他一定是把李海的死全部归在了墨杜萨身上，所以才痛下杀手，”祁顺将手中的尸检报告递给了云秋希，“他捅了墨杜萨十几刀，没有一刀是致命伤，只有最后那一刀，砍断了颈椎，才真正要了他的命。”

云秋希点点头，在看尸检报告时仍不禁摇头，“他是有多恨墨杜萨，才会连续捅这么多刀，其实昨晚响大雷，他完全可以远程狙击，怎么就选了这么危险的手法？”

祁顺的语气中带着惋惜，“他唯一的一次失手，失掉了战友的生命，这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从那之后，也很久没摸过狙击枪了。所以，当他申请去当卧底的时候，我都差点没批准。”

云秋希笑了，顺手给他倒了杯热茶，“差那么一点，你就错过了最好的卧底。”

“最好的卧底？谁？余则成？还是林楠笙？”

一听声音，祁顺就知道一千瓦的大灯泡来了，只见尹元亮抱了个大包裹走进来，往办公桌上一扔，找了把裁纸刀开始拆包裹。

“你电视剧看太多了，”云秋希笑道，“最好的卧底当然是我们顶头上司心尖上疼着宠着的宝贝徒弟！”

这时，尹元亮已经拆开了包裹，从里面拖出一身满是血迹的衣服，牛仔裤……还有刀。

“头儿，请问，你徒弟这快递，是怎么绕过菜鸟驿站审核寄出来的！”尹元亮把带血的衣服重新塞回了口袋，再伸手抽了张纸巾擦掉手上的血迹，“你猜，寄件人姓名他写的什么？”

“嗯？”祁顺点头笑了，表示洗耳恭听。

“他写的是……”尹元亮终于忍不住自己先笑了，“梅长苏。”

祁顺笑着伸伸懒腰说道：“嗯，没错，是他的风格，剧很经典，角色更经典！说不定下次他填的寄件人就会换成魏婴了。”说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对还在笑的云秋希说道，“对了，查一查船舶铸造系的学生档案，找一个名叫陈锦铭的。”

“好。”云秋希坐下了，纤长的双手开始在键盘上敲击着工作了。

“陈锦铭？”尹元亮好奇了，“就是那个个子小小，有点畏畏缩缩的，连叫我都是警察叔叔的那个？”

“对，就是他。”祁顺点点头，伸手抽出了陈锦铭的那份口供。

“那书呆子，干嘛查他？”尹元亮好奇了，在云秋希的身后坐了下来。

“上次我们追查到的那个北方城市，其实是陈锦铭家的所在地，信号出现时，他正好放假回去了；还有，上次和严教授见面的那个人，舞倾城，和陈锦铭一样都是女明星欧佳佳的粉丝，那个粉丝团的团徽是个三叉戟。虽然现在不敢肯定他们之间是否真的有联系，但时刻注意到这些线索总比一头雾水好。”

祁顺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回头看云秋希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再看看尹元亮，他已经飞快地从网上搜了一大堆资料出来：

“欧佳佳粉丝团徽章小魔鬼三叉戟，是她自己设计的。她的那个粉丝团团长，舞倾城，本名巫琴，单身，除了粉丝团团长这个头衔，她本身的职业是本市一知名教育中心的早教班老师，无不良记录，其爱好除了追星以外，就是跳舞。

“巫琴有个前男友，把她坑得挺惨，间接导致她欠下过巨额债务，巫琴把这笔债务还上后，便与其分手，单身至今。”

“巨额？”祁顺找出了关键词，“多少？”

“四百多万，够买套房了！”尹元亮回答，“可她并没花太长时间就还上了！顺哥，你觉得，是不是和严松的情况，有那么点像？”

这时候，查找陈锦铭资料的云秋希伸了个懒腰，甩甩手，抬头了。“陈锦铭近两个月来的记录没有任何异常，唯一被怀疑的，就是他在粉丝论坛里给欧佳佳留过言。”

“什么？”祁顺低下头来看，只见云秋希的手指着一段文字：

佳佳姐，你好，每天的这时候给你留言是我的荣幸！今天给你说一件美好的事情：今天我又穿着你亲手为我签名的衣服去上课，引起了我们博士导师的注意，我把你的照片拿给他看，他赞不绝口。猜猜他是如何赞美你的？他说你是美丽的海伦！我觉得这个形容虽然很老土，但他说得很对，海伦是希腊最美，而你是国内最美！

“哈，饭圈最怕什么？脑残唯独和CP粉！”尹元亮不禁摇头感叹道，“不过，除了‘海伦’这个形容，我怎么看不出里面有什么问题？”

“也许是隐语，只是我们不知道其中的意思罢了，毕竟这不是陈锦铭自己的原话，而是严松形容的话。”祁顺说，“盯紧陈锦铭，同时调查欧佳佳，以及她的团队、粉丝团。”

“收到。”

漫漫长夜，天使行动小组又开始紧张地工作。

严松被杀的事情当天就上了新闻，被记者描述为“手段残忍”，为此祁顺差点被堵在警局门口，被追问何时能破案之类的问题。面对长枪短炮他也有点意外，最后只好退回了警局，索性躲在专案组不出来了。

一份秘密的情报送到了Mike的手里，他来到客厅的时候，欧佳佳和Alston正在看电视，也看到了这个消息。

“严松被杀了，”Mike把手里的资料扔在了茶几上，欧佳佳和Alston各自抽了一份翻看着，“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确切线索，我们唯一知道的是，凶手是个左撇子。”

“左撇子？”Alston有些诧异，“如何看得出来他是个左撇子？”

Mike抽了张照片，放在茶几上，用手指敲了敲，“致命伤是最后砍向脖子的那一刀，凶手的鞋没有沾上血迹，因此也没有明显的脚印，通过灰尘上的模糊脚印推断他砍这最后一刀时站的位置，用右手是很难使上劲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是用左手砍的。”

“一刀砍断脖子，那得多大的劲！”欧佳佳翻阅着资料，阅读着，“从这模糊的脚印推断，这个凶手在175至185之间，年龄应该在25到40岁之间。严松身高虽然不高，但是体型较胖，因此，这个凶手肯定属于青壮年，而且比他高很多，缩小范围，身高在180以上，男性，年龄25到35之间，左撇子。”

“而且，这个人应该就在严松的周围，和他相当地熟悉。”Mike补充道，“这个人应该就在锦都理工大学里，要么是老师，要么是学生，反正和严松的关系很近，否则船舶铸造的那栋办公大楼他是进不去的。”

欧佳佳眼帘低垂，感觉有些沮丧。Mike看她的状态不好，伸手拍拍她的脑袋，安慰道，“别担心，棋子又不止这一个，接下来你得通知那个和严松见过面的粉丝，赶紧撤离锦都！”

欧佳佳点点头，起身去联系人去。只留下了Mike和依然在翻阅资料的Alston。

“这个凶手会是谁？会不会是警方的那个卧底，天使？但根据严松当年的情报，天使已死，那这个人又会是谁？”Alston提出了疑问，“当年你我都是亲眼看到天使被杀，难道……”

“我们可以往锦都理工安放新棋子，难道警方就不会安放新卧底了吗？”Mike说，“道理虽简单，但要找到这个人却很难，毕竟他也处在暗处，说不定还在一直观察我们。”

说着，他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冷笑，“天使，欢迎加入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