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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经意间已经进入了五月份,利用五一假期,我在彭主任那里做完了第四个疗程的治疗。我很庆幸没有占用上班的时间,也就不用为请假发愁,同时我也很无奈,四个疗程都结束了,除了第一次治疗后片刻的轻松外,我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腰虽然没有以前那么沉了,但脚底的抽搐性麻木并没有改善。回家之前,我就这个问题详细咨询了彭主任,他给我开了一大堆注射用甲钴胺和依降钙素,让我回家后按照说明注射。
所以,整个五月,除了办公室同事和学生,我见的最多的人就是小区门口诊所里姚大夫漂亮的媳妇和我的妹妹。姚大夫媳妇总是很温柔很温柔的问我疼不疼,她要不要再轻一点。而妹妹总能在姚大夫一家不在的时候补上来,那怕是等我十点下晚自习后,她也会骑车赶过来为我打针。每每这时候,我都忍不住想哭,血浓于水,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感情吧。
进入六月,学校里的节奏变得空前紧张,毕业、高考、离校、中考、学业水平测试、艺术学生专业能力测试,教学常规检查……高一高二学生隔几天就会迎来一个长假,孩子们欢呼雀跃,而所有的老师却都在不间断的工作,各种临时工作和教学工作无缝衔接,大家脸上写着肉眼可见的疲惫。在这种情况下,我的老腰自然而然又亮起了红灯。最讨厌的是,值周三天后,我感冒了,头疼,咳嗽,而每咳嗽一下,我就觉得腿抽的疼一下,到最后,我几乎都没办法从教学楼的一楼爬到四楼,而要回到六楼的宿舍,更是要拼尽全力。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糟糕透了,没办法,我又一次走进了中医院康复科的大门。在又经历了十六天由人变刺猬,由刺猬变成人的过程,却没有任何要缓解的迹象后,我突然有了做手术的想法。
于是,我开始咨询身边的熟人,朋友,同事,并在很多医院的挂号平台上挂号,在线咨询专家,心底里暗暗期望有专家能给我不一样的建议,或者哪个专家能给我推荐个什么特效药之类,但显然这种奇迹是不存在的,大家给出的所有建议都是手术,只不过手术的方案各不相同而已。在骨科工作的表弟和有过骨科工作经历的弟媳也积极帮我联系他们所熟悉的专家,咨询相关事宜,这让我再一次感受到了亲情的魅力。
7月12日下午,我阅完期末考试的卷子,向单位请了假,和老公又一次奔赴西安。这次,我果断放弃红会医院,直接选择西京医院,我相信,在专家云集的西京,一定会有解除我病痛的圣手。7月13日上午9点,我如约见到了西京医院脊柱外科的专家胡学昱团队,继续是简单的问询,然后告诉我手术后复发的几率是4%-8%,提了两种手术方案,等我要再进一步咨询时,他已经在接待下一位病人。他的助理给我开了住院证明,但告诉我,他们医院做不上核磁共振检查,要我去外面的小医院做,他们认,等什么时候有床位,他们第一时间通知我,让有什么具体问题在他们的好医生在线上咨询云云。给予了太大希望的西京医院就这样打发了我,我真正体会了排队三小时,看病三分钟。那一刻,我沮丧极了,也迷茫极了。
从脊柱外科出来,站在西京医院门诊大楼前,我不知该何去何从?顺手翻开唐都医院(空军军医大学第二附属医院)的公众号,在预约挂号栏里无目的的胡翻,忽然发现骨科竟然还有号,没有细想,我果断挂号,然后打车赶往唐都医院。骨科的李晓祥副主任医师详细询问了我的病情,现场进行了查体,安慰我说:“不要怕,这是小病,如果它已经影响了你的工作生活,手术摘除突出的髓核就没事啦!刚好有个病人要出院,会空出一个床位。”生病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有医生认真听完了我的叙述,第一次有医生当着我的面说这是小病,那一刻,不争气的眼泪毫无顾忌的流了下来。
13日下午,办理完住院手续,见到了管床的郭升杰大夫,他告诉我,如果一切顺利,周一(17日)就可以安排我手术。我既高兴又忐忑,高兴的是我终于不用再扎成刺猬,终于不用在一趟趟打针了,忐忑的是我还是要面对手术了。在这样矛盾的心理中,我差不多要做完各类检查,可问题偏偏就出来了。星期日下午,在做心脏彩超时,暴躁的女医生突然愣了几秒钟,然后一改前面的不耐烦,很认真的问我:“你的心脏以前有过不舒服吗?”这一问,直接把我问懵了,我说:“没有啊。”她又问“从来没有吗?”得到我的肯定回答之后,她又不啃声了。做完检查,我忐忑的问她:“有问题吗?”,她又恢复了之前的暴躁,很粗暴的回答:“有!”等我再要细问时,她很不耐烦的说了句:“半小时后等结果。”就接着叫下一个人了。我不知所措,只好让老公留下来等结果,我自己慢慢走回病房。我以为半小时后会拿到心脏彩超的结果,就会知道怎么回事,可老公一直等到下午六点依然没等到我的检查单,我有不好的预感,心慌的厉害,老公也有一丝慌乱,就到前台咨询。才知道住院病人的检查结果会直接送给管床大夫。又赶忙去找管床大夫,却被告知已经下班回家了。
在这样的不安里,迎来了周一,计划手术的日子。七点半,在医办室里见到郭大夫,他很严肃的告诉我:“你有先天性心脏病,手术做不成了”!犹如晴天霹雳,把我一下子击懵了。我急急地说:“我从来没有过心脏不舒服啊!”他说:“那我申请下会诊,看能不能做”!回到病房,我反复的思忖,觉得一切就像做梦,我觉得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我更倒霉的人了,遂发了朋友圈。一会儿,好友慧霞发来消息,我简单说了情况,她给我推荐了她的主治医生,延安大学咸阳医院的心脏外科专家吴教授,我把检查结果发给吴教授,并告知了事情的原委。吴教授告诉我,房间隔缺损可以做外科手术,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点。
八点二十,李教授带领一众管床大夫来查房,告诉我,可以做手术,并讲了房缺的成因和危害以及和这次手术的关系,告诉我下午手术。这期间,妹妹请假从老家赶过来,陪着我,让我不安的心里稍有安慰。
十三点三十,手术室的护士来病房接我,术前问询、消毒、麻醉、手术,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由于是局部麻醉,我除了能看到点滴一滴滴滴进我的血管,更能听到各种器械在我身体内碰撞的声音以及李教授边做手术边给实习生讲解的声音,那一刻,我心静如水。十六点钟,手术结束,李教授告诉我手术一切顺利,我终于松了口气。
手术第三天,郭大夫告诉我可以出院了,我愕然却也没有办法,毕竟,护办室门口站着的病人在等床位,而我却需要一个漫长的时间去休息恢复。于是,办理了出院手续,郭大夫交代了注意事项,我们就离开了医院。
等待恢复的日子是漫长而又难熬的,有几天是小腿肚胀疼的难受,有几天又是脚背木的让人抓狂,针对出现的不同状况,我设想了至少一百种复发的可能,却也用101种方法自圆其说自我排解。今天是手术后的第21天,右腿及右脚依然会时不时麻木,我除了能自己下地在客厅里溜达一圈,似乎什么也做不了,但也已经释然。每天按时吃药,遵照医嘱好好休息,静待恢复。
很感谢术后的这段日子,家人、领导、同事、朋友甚至学生家长都以不同方式给了我无尽的关心,让我在感激之余也心生温暖。也让我相信,这段晦涩的日子,是我生命里别样的风景,明天一定会像向日葵一样,永远向着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