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地玄黄
五 夜飞鹊
春去夏来,秋收冬藏。十八个月弹指一挥,转眼间到了广明元年十一月。
这一日,洛阳城南的伏牛山上,一人登临绝顶,衣襟飘飘,北望龙吟道:“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他回想起自己五岁时作的这首绝句,心头感慨万千,是啊,正是这石破天惊的寥寥四句,毫不留情地改变了自己一生的命运……
如今,木族六十万大军,兵临洛阳城下,儿时梦想,指日可待,怎能不,谈笑樯橹,意兴飞瀑……
自己,当今木族青帝,“天补大将军”,已然昭告天下,率木族天兵讨伐昏庸无道、骄奢淫逸的水帝唐僖宗,并檄告水族诸道:“各宜守垒,勿犯吾锋!吾将入东都,即至京邑,自欲问罪,无预众人。”
回想这十八个月,几经生死,殚精竭虑,才使木族水族之间的战局了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自己的大军先是由福州出发,进军岭南,随后攻陷广州,活捉节度使李迢。去年十月,木族大军自桂州乘青木神筏沿湘江顺流而下,经衡州、永州,一日即克潭州城,先锋官尚让更是不费吹灰之力攻占江陵城,自己则于十一月北掠襄阳,谁知原先布局驻扎在山南东道的东南行营先锋使朱温受到水族三大长老之一的河中节度使王重荣的长途奔袭,无法按约定作战计划来援,导致自己所率的十万木族大军遭受山南东道节度使刘巨容和江西招讨使曹全晸的伏击,损失惨重,不得以退返江陵,与尚让的前锋营会合以求补给。随后木族联军二十万自江陵南渡长江,东经复州攻破鄂州,继而连续攻占饶州、信州、歙州和杭州,从而初步建立了稳固的木族根据地。
今岁四月,淮南节度使高骈麾下水族十大高手之一的张璘率部渡江进攻饶州,关键时刻自己手下的偏将常宏开城降敌,致使饶州重陷敌手,自己迫不得已退守信州。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木族大军在信州偏又遇上了百年难见的神秘瘟疫,士卒患者众多,死亡惨重,而此刻水族诸道昭义、感化、义成的数万精锐之师已隐隐在淮南形成鼎足夹攻之势。四面楚歌之际,自己从大将葛从周之计,诈降张璘,以谋求喘息之机。那高骈向来迷信神仙方术之说,终日里只惦记着烧汞炼丹,一心想不战而屈人之兵,竟然信以为真……他害怕诸道分了他淮南一道的功绩,急急向水帝奏称,不日即可收降木族残部,请水帝遣归其他诸道……那水帝亦是昏庸无比,居然果真将三道兵马各自遣返本镇,坐等木族归顺。结果自己效楚霸王项羽背水一战,趁机大败水族大军,一举斩杀张璘,并趁势连克睦州、宣州。
七月,木族大军自采石矶横渡长江,兵围六合、天长,那高骈胆小如鼠,竟然假装风痹,脱病不出,以求明哲保身。水帝无奈,只得任命曹全晸为天平节度使兼东面副都统,率六千水族精锐屯踞于泗水之上,以期阻止木族大军渡淮,这次自己没有给他任何可趁之机,木族大军势如破竹,将之一举击溃,痛快淋漓地报了当日一箭之仇。
渡淮之后,接连攻取申、颍、宋、徐诸州,所履之处,如碾粉齑。
此时此刻,木族六十万大军已在汝州集结待命,虎视眈眈,直逼水族之东都洛阳。
只待自己一声令下,便可轻而易举地将洛阳收入囊中。自己所虑的,不过是潼关一线天险而已,当年安禄山起兵范阳,一路摧枯拉朽,却在潼关为哥舒翰所拒,若非杨国忠献谗唐玄宗强令哥舒翰出关剿贼,恐怕安氏父子当年真的会功亏一篑……
只不知此番那位被水帝尊为“阿父”的神策军中尉田令孜,究竟是会派遣何人来守潼关哩?
长安城西,凤翔大营。
此时亦有一人,正在山坡之上,登高远望,只听他大声吟道:“玄宗回马杨妃死,云雨难忘日月新。终是圣明天子事,景阳宫井又何人?”
这时他身旁一人若有所悟,轻声议论道:“郑伯伯,当年水帝唐玄宗遭逢安史之乱,安禄山攻陷潼关,长安危在旦夕,他在高力士劝说之下,忍痛割爱骊山行宫,仓皇逃往西蜀,途经马嵬坡时遇三军哗变,万不得已之下又赐死了最宠爱的贵妃杨玉环。他牺牲了华清池温泉、夫妻云雨之情,方才换回了日后的重返长安。相比之下,那南朝的陈后主却死守着景阳宫不放,搂着自己的爱妃张丽华、孔贵嫔躲在井底,最终为隋兵所掳,放弃了最后一线生机,真可谓是愚不可及了!”
那吟咏之人正是凤翔节度使郑畋,他沉吟半晌,长叹一声道:“今日延英殿早朝,军容使田令孜奏请水帝,选调左右神策军九个精锐团共二千七百人的兵力助守潼关,以御青帝黄巢。左神策军马军将军张承范被任命为把截潼关制置使,领着其亲兵旅出征。我一再请缨,他张承范居然以凤翔大营皆是骑兵为由,横加阻挠,令我凤翔军仍旧原地待命,拱卫西京,真是岂有此理!而他所拣选的右翼弓弩营军士,大多是长安城中富家子弟,贿赂‘阿父’田令孜才得以参军,只知道坐吃军饷,这帮人皆乃志大才疏之辈,平日里鲜衣怒马,花拳绣腿,可一旦上了战阵,却尽是纸上谈兵,不堪一击。照如今形势判断,东都沦陷,早在意料之中,而潼关失守,只怕亦会接踵而至,估计该不会超过一个月。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看来我水族恐怕又要重蹈当年安史之乱的覆辙了!”
夜深了,军营之中,死一般的寂静。
天际,一轮月,上弦,高悬,顾影自怜,这时,树林里有两只猫头鹰,惊起……
它们的翅膀,划过月亮船弦,掩映出一道,果决的弧线……
此刻,茫茫夜色之中,正有两个年轻人,急匆匆,兔起鹘落……
“火长,我快跟不上你啦,你这是什么身法,天马行空的,一会子横扑,一会子纵掠,教教少逸好么?”
领先的那人呵呵一笑,道:“少逸你有所不知,我升任五火火长之前,是一个侦察兵,军中称作坼堠,这种猫扑鹰翔之技,乃是我在野外侦察时自创的身法,你可别小瞧了它,虽然姿态不那么风雅潇洒,可在实战之中,却是我保命的看家法宝,关键时刻多次化险为夷,可谓屡试不爽!你看,前面不远处正好有一处密林,最适合施展猫扑鹰翔,一会儿我好好示范着教你……”说话的人正是凤翔军博野旅天队五火火长李钊延,他在少逸的撺掇蛊诱之下,经郑畋授意,李茂贞默许,毅然决定,私离军营,深入腹地,刺探潼关军情,为凤翔军获取第一时间的战报。临行前,郑畋还专门窃窃私语地叮嘱了李钊延几句,随后神神叨叨地告诉少逸,这次虽要风餐露宿吃点儿苦,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说不定会有另一番惊喜……
这二人衣袂飘飘,身形隐入丛林,李钊延大声道:“少逸你看好了,横扑的时候,要根据实战地形,灵活选择落点,不拘常形,如同灵猫攀树,纵翔的时候,要注意避开实物的羁绊,天马行空,无拘无束。选择猫扑,还是选择鹰翔,完全要看你自己临机的判断和悟性,还有对身后敌人追踪路线的预先估计。你先自己熟练一下技巧吧,等你基本上可以随心所欲地横扑纵掠的时候,我再来尾随追你……捉住一次,打一下屁股呵……”
他们边练习,边嬉戏,原本枯燥无味的暗夜之旅,顿时变得欢快无比,穿出丛林之际,少逸尚自觉得意犹未尽,不过他天资聪颖,对于猫扑鹰翔的基本要领,已经铭刻于心,所欠缺的,只是在实战之中的熏陶演练而已。
天渐渐地亮了,远方开始现出一抹晨曦,微蒙蒙的阳光之中,颤巍巍的潼关依稀映入二人眼帘。
李钊延叮嘱少逸道:“我们此次是偷偷溜出来刺探军情,切忌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关,最佳的选择莫过于留在野外待机,随时留意关上的动静。正好,这次我可以带你好好地勘察一下潼关周遭的地形,千万不要以为自古潼关止有一道隘口,这其中猫腻可大哩!”
他二人绕过潼关,从右侧的一处丛林穿入,经过数道危崖,竟然曲径通幽,入了一座小山谷。那谷中尽是树藤灌木,缠绕铺陈,绵延不断。少逸眼见那些树藤,十分古怪,似乎和那天然灌木丛孪胎而生,彼此搀扶,连理缠绵,不由讶道:“火长,这藤可奇怪的紧,这股不罢不休的缠绵劲儿,倒像是乐游原上的连理草似的哩。”
李钊延闻言笑道:“少逸你有所不知,这种长寿藤,又叫做万岁藤,据说是上古传下来的奇葩异种,当地土著通常拿它来做弓弩,坚硬无比,射程奇远,是普通弓弩的十倍。”
少逸奇道:“怎么这小小山谷之中,竟然还会有人居住么?”
李钊延回答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可别小瞧了这禁谷。大约二十个月前我无意中撞进此谷,可是领教了那些土著弓弩手的厉害,那时我刚刚练成了猫扑鹰翔之技,在这灌木丛中正好可以将身法发挥得淋漓尽致,谁想还是逃不出他们的围追堵截,最后成了俘虏,还好他们的长老宽宏大量,原谅我是误闯入谷,不仅饶了我一命,还让我带了一封信给郑节度使,并托他亲手转呈大慈恩寺的元遂上人,临走的时候再三叮嘱,切勿再领着生人入谷。不过我们约定,日后谷中哨探若是见了施展猫扑鹰翔身法的人进谷,便是故人又来拜访了!”
少逸调皮道:“火长,若是我的猫扑鹰翔学得不像,那些土著人会不会放冷箭射我呀?”
李钊延大声笑道:“那你就跟在我的屁股后面模仿吧,吃不吃冷箭就要看你的造化哩!”言罢身形猫扑而起,展开猫扑鹰翔之技。
少逸不敢怠慢,忙依样画葫芦,紧紧跟在后面,一时猫扑,一时鹰翔,不亦乐乎!
一会儿工夫,二人已经进入了谷中腹地,这一路上,并未见冷箭偷袭,可见少逸的猫扑鹰翔之技,基本神似。李钊延频频击掌,以示鼓励,随即在一处空旷的圆形广场前,身形一顿,停了下来,然后携着少逸之手,穿过广场,望广场之后的凤形村落缓缓走去。
这时村口已有一位身背长弓的战士迎了上来,问讯道:“来的可是神策军凤翔大营的李军爷?”
李钊延一拱手,应道:“正是李钊延又来叨扰,请禀告贵族张长老,就说钊延此次还带了一位小军爷前来与故人相会。”
那战士鞠了一躬,道:“请军爷稍候,我这就前去禀报长老。”
李钊延也行了一礼,道:“有劳!”
不一刻,那战士返回,大声道:“二位军爷请随我来,长老在敦化堂候驾!”
踏足敦化堂之际,少逸心头正自嘀咕,“张长老?敦化堂?”
一见那人背影,登时恍然大悟,百感交集,雀跃着扑了上去,撒娇道:“爹爹,爹爹!”
那人正是张同,昔日土族长老张梁宝,养育少逸长达十三年之久的“爹爹”。
原来他在洛阳得了江北钓叟捎的口信,少逸在大慈恩寺一切均好,便心无旁骛地寻访土族旧部,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当年土族在敦煌黄帝行辕受木族大军围剿,突围的残部在土族三大长老之一的杨行密带领下,藏身在了潼关之南的这处“禁谷”之中,他在谷口设了土族障眼法,寻常外族之人绝难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那杨行密忍辱负重,将土族妇孺安置在谷中之后,便悄然投身水族军中,屡建战功,现已累任至庐州刺史。在他钱粮兵马资助之下,土族上千妇孺竟在这与世无争的小谷中安居乐业了十多年,直可谓五柳先生桃源再造了!
不过此刻,杨行密却分身乏术,不在谷中,他平日里皆坐镇庐州,大约每隔一季回谷探望一次,并亲自押送钱粮回谷。不过土族众人在谷中居住日久,早已栽种了各类谷物,自给自足已是不成问题。杨行密每次携回谷中的,亦大多是衣料、药草等生活必需品。
张同和少逸父子重聚之后,便立刻召集全族老小,在村口的圆形广场集合。少逸当众出示了随身携带的土族圣器玄黄鼎,他们父子二人一同施展天地玄黄诀,只见一蓬黄光腾空而起,蔓延开去,顿时笼罩了整个广场,土族年轻战士立时欢声雷动,声彻苍穹。老一辈的土族人重见圣器,忆起当年敦煌黄帝行辕遭木族围屠的惨景,却是声泪俱下,不堪回首。
三日之后,杨行密匆匆回谷,拜见少主之后,立即详述了当前木族大军的动向。
原来此刻木族六十万大军已然兵不血刃地攻陷洛阳,水族东都留守刘允章率百官亲迎青帝黄巢入城。
杨行密认为潼关的失陷只在旦夕之间,而三天前张同父子在谷中启用玄黄鼎施展天地玄黄,以青帝黄巢之灵力,必然有所感应,所以禁谷秘密的暴露只是早晚的问题。而由于禁谷之中有小路贯穿,可绕到潼关之后,因此黄巢一旦发觉此处蹊径,必派重兵来夺禁谷,所以禁谷绝非土族妇孺久留之地。
众人一番商议,决定事不宜迟,连夜将数千土族妇孺转移护送至庐州暂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李钊延主张可在谷中设伏,痛击木族来犯之兵。但杨行密认为己方兵力不足,仅有不足一千的土族战士,护送本族妇孺尚嫌不足,所以不主张冒险贪功。张同也认为当务之急应是安全护送族人入庐州之境,于是少逸决定,由张同和杨行密护送族人自山南东道潜返淮南道回庐州,自己则和李钊延率八名土族年轻勇士,将将凑足一火的兵员,机警地四出勘察军情,坚守至最后一刻再从谷中丛林撤退。他们在面朝洛阳的谷口以土族障眼法故布疑阵,并且在谷内丛林之中设置了各式各样的陷阱,目的是伺机歼灭木族之有生力量,同时为土族妇孺的长距离转移赢得宝贵的时间。
战局的发展正如他们事先料想的那样,七日之后,木族大军攻下虢州,直迫潼关。
又过了十日,张承范所率的神策军右翼弓弩营方才匆匆赶至潼关,会同洛阳、虢州的一万多溃军在关上列好阵势布防。但这骤然而来的一万多溃军却引起了水族的粮荒,竟然引发了士卒械斗,神策军和溃军彼此争夺粮草,士气因此跌至谷底……
是夜,果然有一支军队来夺禁谷,月色之下,火光之中,少逸远远望去,主将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木族前锋营先锋官尚让。
少逸他们一火人沿用当日在洛阳城外击溃王行瑜豹骑营的战法,趁着夜色在灌木丛中以射程超长的万岁藤弓偷袭尚让周围的十余骑,但由于尚让是木族第一勇士,少逸他们不敢大意,于是径直射杀了十余名木族士兵,八名土族战士便先行撤退出谷,潜返庐州,李钊延和少逸则继续实施拖延战术,施放冷箭,李钊延一连射杀六七名木族骑兵,少逸则一箭射中了尚让的坐骑。
那尚让气得哇哇大叫,一人怒气冲冲向林中杀来。少逸忙高叫一声:“风紧扯呼!”右手模仿当日洛阳城中那黑衣蒙面人的火焰刀指以天地玄黄诀虚晃了一记“风雷一重天”,左手拉着李钊延,飞鹊惊弦般猫扑鹰翔而去……
片刻之间,猫扑鹰翔,丛林之中,二人身形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浮光掠影,鸿渐于岩,那一瞬间,少逸觉得,树梢上的每一叶,都有灵魂儿在悸动,在颤抖,于是他体会到了鹊儿们的快乐,止为了飞翔的信念而存活,一心一意,驶向自己的目标,日夜兼程,不会迷失,不怕,逐流随波……(伏一)
伏案随喜:
鸟之歌Chansons des oiseaux
法/雨果(Victor Hugo)
译/江北客@伏羲梦蝶@千江寻一客
生命!噢,幸运!深不可测,掬饮不尽,我们活着。扶摇直上青云,永不停,空中翱翔,点水蜻蜓,鸟儿呵,一粒尘埃,充盈性灵。
翩翩飞,一趟趟!飞进小山谷,小洞巢,树荫,避风港!天之汪洋,一朵浮云一屿岛,我们,晕头转向。
那一方,岩石,灯心草,城堡主塔,白日照亮的山岗,飞翔,颤栗,疯狂,难以言喻,心醉神迷,扎一猛子!
鸟,飞进钟楼,鸿渐于岩,悬崖绝壁,登凌绝顶,冰川,湖泊,草场;品茗,临渊羡,无垠自由!
生命!蔚蓝!光线!震颤!贯穿,万里无云,欢乐无边,抬望眼,生灵之上,风中云影排成行!
人间四月天,推开两扇窗,春天扑面;夏季接踵而至,展开,覆盖大地,美不胜收的地毯上,看呵,麦穗,水草,花朵,欢乐。
喝吧,吃吧,啄食吧,荆棘和葡萄的月牙形花边。森林里的盛宴,准备好了,每一处枝丫,都暗示着。
牡丹不多,天空蓝色,盛放的花儿,点燃百朵。春天,养我们的眼,全体欢乐,玫瑰大熔炉呵。
你将我们,全染了色,温柔的火,从跑马溜溜的天上燃起,长空鹰击霜晨月,闪电,佛似星火燎原的麻雀。
我走进光影,我们在奔跑,迎着母亲的光明,鸟儿飞出了森林,光影弥漫,沉醉不醒。
有时,我们疲惫了,匍匐而行,在麦地里。可七月,令我们,浑身充盈,浩然小宇宙,我们打湿了,玫瑰色的脚丫子。
当它们在,苍穹之下,为了牧场的幸运,忡忡忧心,水草和茂盛的树,都愿意,在它们温柔的梦里,植根。
从来没有,果实,谷粒,晴朗好天气,铃兰,雏鸟,晨曦,歌曲,诱饵,令我们惊慌失措的欢喜!
存活!唱和!一片蔚蓝,纯纯的;光影之中,一切都是美好!驶向自己的目标,日夜兼程,不会迷失,逐流随波。
整座山在笑;每一叶,灵魂悸动,去爱呵!在树林中嘟哝着;心甘情愿,花儿在,等你来摘。
当鸢尾,点缀,整个草场,当暖融融的日子,越来越多,当,夜姑娘,点亮池塘,当,草地青葱,诱人神惘。
炫目的一窝蜂,在说什么?对的!对的!对的!山岗,喷泉,青芽,熟果,湛蓝,充满,远景。
田野,湖泊,沼泽,新鲜的洞穴,构筑,无眼泪,无痛楚。冉冉升天际,永恒无垠,晴朗的确信。
晨曦,头晕目眩,撒播,火苗般的珍珠,鸟儿,不是孤儿,一切充盈着,神秘的性灵。
我们看到的妙人儿,在那儿。那间被我们忽略的小屋,这知名不具的赐福,我们的小屋,晨曦是,它的窗户。
是因为它,我们的翅膀,永远不乏,支撑的力量。鸽子飞上山岗,喝一口,在羚羊饮水的地方。
缘这无名温柔之赐,亚当,赤身裸体,我们在树下欢笑,白桦林下的天鹅,有水,来洗涤,它们的羽毛。
亏了它,啄木鸟无拘无束地生活,令人肃然起敬的松树,我的亲爱,上树蚂蚁,它的朋友,雪松和槭树。
幸了它,接木骨树上的,一只麻雀,飞上了,高大榆树枝头,是它,搭起了灌木丛,用它们的唱吟,它们的,沉睡不醒。
它把我们,统统庇护,白鹡鸰,金翅乌,空中陶醉的,存活的,眩目的蜂,在偌大的,蓝色微光中。
因了它,空气和海,恺木和绿橡木,花中鼠尾草,清晨和百里香,是,光辉灿烂的节日。
麦穗镀了金,天空无比宽敞,快乐的水,温柔的水草,可它经常发恼,当风吹过,我们的几株苔藓。
它对风说:和平,狂风!滚开!让我的鸟儿,安安静静。拔掉,若你愿意,它们在阴暗的城市、烟熏火燎的头发!
我们在它的下面,翱翔,我们的姓氏,它知道,我们唱歌,带来什么?我们被人忽略的谦逊的飞黄,如此宽广,我们的弱点,如此的强!
雷中的暴风雨,挣脱锁链,龙卷风,噪音,冰雹,鞭挞,不理会它们的呜咽。巨大的波浪,让我们的脆弱,变得迟钝。
它想要,一些小实在,韶光好,被保护的无辜,它降低,安静的,温柔的,和我们一样,它的翅膀,盖着一窝雏鸟。
因了它,在荆棘丛下,熟悉我们习惯的翅膀,在天鹅绒的泡沫之上,我们的爱情,阳光中流淌。
它真好,它的仁慈,是三伏天。它的热忱的,红色花木秋,那是在我们只有树叶移动的巢穴中,从未有过的物事。
它的好,是全部,它是空气,明亮的火,棕色夜里的木。你的歌,伴你遨游无际,佛似月光的梦幻。
这是四季的旨意,我们身体力行,这水滴的岩石,这是鸟,摇摇晃晃的风,由幸运的焦急构筑。
它强有力,星罗棋布,遮苏幕,夜晚,伴着嘟哝,我们驱赶的羊牛。靡靡之音,桑椹树下的蜜蜂。
森林之上,屋顶上的荫影,此起彼伏的山上,冉冉落下的伟大,我们感应到,橡树的颤抖。
它只是想,有一天,爱情变成了,无尽的和谐,所有存在,都在那儿,混合智慧,在他们的精神错乱中。
它们想,万物融为一体,为了姐妹的香气,纯净的晨曦。那些劳什子,在歌声中互触,构筑,神圣的自然。
它在深邃的枝丫中,刮起台风,在……中插了束鲜花儿,在广袤无垠中,电的雷鸣,小家伙,酝酿自己的奇迹。
带着同样的美丽,它的明亮,创造可爱的博大。它让翠鸟,从光影中离开,那光影,亲吻变形的大海。
可怕的,变成了热情无匹,元素,魔鬼,巨幅雕像,幽灵,通过它,它们需要的它,缓和,一粒粒地交配。
我们在地狱中存活,谦逊的七头蛇,那青色,如同胆小的,火光,在,天女散花,透过鸟……的翅膀。
生命,是至高无上的词汇,无休止,无形式,无数字,温柔的,用之不竭,炙热如火,从阴暗的大地溢出。
晨曦,在夜晚,自行嫁娶,黑色的喙,吐出火舌的喙,混合,精力充沛,恐怖的成熟,追随,在夜晚,大海,刺目的母畜。
飞翔,飞翔,飞翔!犁沟被划破,青色的微波,生命在我们,眼皮底下,天籁之下,明亮开放,大大咧咧。
燕子把巢筑,花岗石,不敢藏私,它的影子,常春藤,为了这爱情的城堡,一圈圈,茅屋稻草。
那鸟搭的巢,如它小,那东西,如此深奥,森林里,被剥的蛋,佛似金瓯缺,世界的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