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的北京已经有些热了,但是晚上还是很凉爽,尤其是晚上七八点钟,天快要黑的时候,有一阵阵的凉风从窗户吹进来,十分惬意。
此时陈依然正坐在宿舍床上,抱着电脑赶论文,实在不惬意。
没想到硕士比本科还要忙啊!短短两年的专硕,第一个暑假就要准备毕业论文的课题实践了。搞得周末也没办法好好休息。
手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陈依然拿过来一看,苏沉的电话。
“喂...”
“过来给我送药。”苏沉的嗓子已经完全沙哑了,听起来说话也很费劲,陈依然几乎可以想象他烂着一张脸难受的样子。
“感冒了?”
“嗯,烧了一天也没见好。我不想动,你赶紧过来。”
“你发烧在宿舍躺了一天?”哪有人发烧是躺着就能好的,陈依然不禁在心里吐槽。
“嗯。”估计是难受的厉害,没精神说话,苏沉已经把电话挂了。
这人总是习惯使唤她,总是那么理所当然。
随即关上了电脑,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门去了。
去学校外面的药店买了药,陈依然走进了留学生宿舍楼。
说起来苏沉也真是有意思,两年前本科毕业放弃了保研,听从父母安排考去了哥伦比亚大学。三年学硕,他却在第二年申请了交换名额,又跑回北京,到L大学当一年交换生。
陈依然比苏沉低一级,本科原也是同一个学校,后来他出国走了,她便开始准备考研,费了好大功夫,才进L大。结果她入学,他也入学——作为交换生。
所以苏沉现在住的是留学生公寓。学校对留学生毫不吝啬,都是一人一套单间公寓,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条件很不错。
陈依然走到苏沉宿舍门口,突然想起来,这人发着烧在宿舍躺了一天,估计一直饿着肚子在睡觉。感冒本来越睡越昏沉,何况饿了一天,人更没力气了,怪不得爬不起来,让她给送药。
想着,陈依然把药挂在门柄上,一边转身朝电梯走去,打算去外面买点粥,又怕苏沉睡死了半天起不来,便掏出手机打电话,让他先起来洗漱一下。
“喂...”
“起来!”
“你来了啊?”
“我把药放门口了,你赶紧起来洗漱一下....我进电梯了,挂了。”
“......”
苏沉心中一阵烦躁。人都到门口了都不进门?电话挂那么快。
又实在想上厕所,苏沉强撑着爬起来。
房间只开着微弱的床头灯。头似乎有几十斤重,晕的眼前发花,背上迅速出了一身冷汗,估计得是烧到39度多了。
昨天晚上半夜就开始发烧,这一天都躺着没管,也难怪烧到这么厉害,再过一晚上估计脑子都烧坏了。
想到这里,苏沉心里闷闷的,陈依然真是可恶。
上完厕所,苏沉洗了一把冷水脸,人稍稍清醒一点。打开灯,晃晃悠悠的走去门口拿药。门外果然没有人。
苏沉转身回来准备去冰箱里拿瓶水喝药,鬼使神差的又拿了两瓶啤酒。吃了药,一边喝酒,一边想着陈依然真可恶。
第二罐酒喝到一半,他感觉到胃里火一样的烧,又觉得胸闷气短,本来感冒就难受,空腹喝了冰啤酒,这一下更难受了。
这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苏沉的手轻轻的按着肚子,艰难的走过去。打开门,是提着粥的陈依然。
陈依然看着苏沉难受的皱到一起的脸,赶紧扶住他的胳膊,到客厅的沙发让他坐下。
然后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两罐啤酒,又看了看苏沉捂着胃的手,脸色顿时有些不好。
“你喝什么酒啊!还嫌不够难受?我给你送再好的药也经不起你自己瞎折腾!发什么神经?”
“你怎么又回来了?”苏沉撇了撇嘴,压着胃里的难受,哑着嗓子开口。
“我不是去给你买粥嘛,你这躺了一天不吃饭的。”
苏沉没再说话。陈依然又看了看药,确定已经吃过了,便放心的在苏沉旁边坐下来,把买的粥拿出来。清清淡淡的虾仁荷叶粥,一时间香气飘出来。陈依然又递过去勺子。
“吃吧。”
苏沉接过勺子,把粥往自己跟前挪了挪,拿着勺子俯身下去.....
结果“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陈依然吓了一跳,赶紧拿纸给他擦。
这人一天没吃东西,吐出来的都是刚刚喝的酒和药。因为刚刚俯身的动作,哗啦啦的吐了他自己一身,腿上湿了一大片,前襟也溅上不少。坐在旁边的陈依然倒是只溅着了袖子。
看着苏沉狼狈的样子,陈依然有些忍不住想笑。
苏沉这一下脸色更难看了,一把抚开陈依然,快步走进卧室。
因为是单间公寓,所以洗手间设在卧室里。估摸着苏沉躲进去继续吐了。陈依然在客厅里幸灾乐祸。
“给我拿套睡衣过来!”苏沉在洗手间里嘶哑的吼她。
陈依然慢悠悠的走进去,
“你自己不知道拿吗?洗手间和衣柜都在卧室里。”
“不想动。”
“......”
陈依然打开衣柜,找了半天,才找到他的睡衣。拿到洗手间,看见苏沉坐在马桶盖上面,趴在旁边的洗手池边缘。
陈依然心中有些动容,把衣服递过去,
“你要不要洗个澡?”
“我洗晕倒了怎么办?你进来扶我吗?”
“那行吧。”
“你去厨房给我打盆热水来,擦一下。”
“你就用淋浴接呗。”
“坏了。”
“......”
陈依然打了热水过来,苏沉擦了擦身,又换了衣服,出来吃了粥。陈依然便收拾桌上的垃圾,准备离开。苏沉一边径直往卧室走,一边说,
“你守着我。”
“哈?”
“我半夜又烧起来怎么办?”
“你吃了药,不会的。盖好被子出一身汗,明天就好了。”
“你守着。进来。”苏沉又倒回去,拽着陈依然的手腕,走向卧室。
看他病的虚弱的厉害,陈依然也懒得跟他计较。
苏沉关了灯,自己掀开被子躺进去,又拍拍另一侧的被子,
“你睡这上面。”
“我坐一会吧。”
苏沉不理她,严严实实盖好被子睡了。
陈依然看看他,叹口气,坐在床的另一侧百无聊赖。想着,等他睡熟了再走吧。
苏沉睡到半夜果然热的出汗,难受地把手伸出来,往下拽被子。一伸手碰到陈依然的头,便醒了。睁开眼睛,神智清明了许多。算是陈依然的功劳吧,他想着,侧过脸去看她。
陈依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蜷在被子上睡着了,缩成小小的一坨,两只手交叉护在前胸,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苏沉看着心里不禁的感叹,陈依然,你何曾像这样真正的温顺过?对人永远是礼貌,礼貌,礼貌,生气的时候沉默,难过的时候微笑,看着假的不行。永远都在掩饰自己的情绪,陈依然,你害怕暴露什么?
苏沉坐起来,把陈依然抱到自己腿上,掀开旁边的被子,把她放进去。
晚上有些冷,所以陈依然出门的时候穿着牛仔裤和T恤,套了一件薄的衬衫外套,此时外套袖子上还有苏沉吐的印迹。苏沉又小心的去脱她的外套。
陈依然此时有些醒了,咕哝着说,
“苏沉你干嘛...”
“你衣服脏了。”他可不好意思说是自己吐脏了的。
陈依然没理他,翻个身背过去,拽了拽被子,又睡过去了。
苏沉看她背过去不理他,偏要把她扳过来朝着他水。
他坐着,靠着床头,她靠着他腿边睡着,他的手刚好放在她的头发上,轻轻的抚。
这会儿烧也退的差不多了,白天睡了一天,现在反而睡不着了,吃饱了人也有精神,苏沉的眼眸亮亮的。
他低头看了看陈依然,刚刚被他扳过来面朝着他睡的这边,而他坐着,倒看不见她的脸。
于是他又缩进被窝,对着她躺下来。
一躺下苏沉便觉得这一刻便是人生最舒心的时刻。
她在他面前,这么近,闭着眼睛的样子那么的温顺。
他伸出手,抚了抚她的头发。心中一阵酥酥麻麻。鬼使神差的开口,
“陈依然。”
“......”
“陈依然。”
“......”
“陈依然。”
“...干嘛....”
“你爱我,对吗?”
“苏沉......”
“陈依然。”
“......”
“陈依然。”
“......别讲话......”
“我爱你。”
苏沉的手抚在陈依然的脸庞,她被他叫的迷迷糊糊,此时才睁开眼看了看他。
因为从熟睡中醒来的缘故,她眼睛没力气地半睁,眼中的抱怨显得软绵绵的像嗔怪。瞥一眼他,陈依然撇了撇嘴,又要闭眼睡觉。
苏沉忍不住凑上去吻她,探出去半个身子趴在她身上,一只手抚她的头发,一只手抚她的脸。
“苏沉你干嘛,睡觉呢!”陈依然反应慢了一拍,伸手去推他。
苏沉这会儿可不是病秧子了,哪里推得动。他并不管她,只深情的吻她。
动情之处,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抚到她牛仔裤的扣子。
陈依然一惊,一把抓住他的手,侧过脸去不让他继续吻。
“苏沉!”
他手上不动了,嘴却不依不饶。她转过脸去,亲不到嘴巴,他就亲她的侧脸,耳朵,耳垂,脖子......
“苏沉!”
“穿着牛仔裤睡觉多不舒服。”苏沉声音含糊。
“别这样。”陈依然语气变得很严肃,有些冷。
苏沉感觉到她语气变化,便停下动作,抬头看一眼她。陈依然正用力地盯着他。苏沉把脸埋在她脖子里,深吸一口气,落寞的开口,
“下个月我就走了。”
“......”
“你每次都这么说。”一阵沉默后,陈依然忿忿地说。
苏沉也没说话,静静地趴在她身上。
又一阵沉默过后,陈依然苦涩地笑了笑,松开了阻止他的手。算了,就当我还你的,苏沉。
苏沉没有抬头,在她颈间呵呵地轻笑一声,
“管用就行。”
于是极尽温柔地进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