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大时代的生存智慧(二百五十四):青蛙跳井。
北洋六年的初夏,参加完御前会议的张勋,兴致盎然地赶赴江西会馆,这里一场盛大的堂会静候着他的到来。然而此时的北洋中枢却乱作一团,京畿卫戍的北洋军拒绝辫子军入城,五千余人杀气腾腾的辫子军大有强攻冲进城的势头,卫戍步兵统领江朝宗接连收到城门打来的紧急电话。不敢擅作主张的江朝宗,正想去陆军总长王士珍那里请示,没想到这个极具修养的北洋元老,此时竟然慌慌张张地跑来叮嘱“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江朝宗傻眼了,上司这是摆明了暗示,让自己与辫子军沆瀣一气,但是流程还是需要走的,他建议马上汇报给黎元洪总统。
但是还没来得及拿起电话,一位辫子军的副官已经前来“邀请”,两个近卫军的师长陈光远和李进才也被堵了个正着,四个人目瞪口呆地被装上汽车,拉往张勋的府邸。到达公馆后,王士珍、江朝宗等四人的卫士都被拦在门外,内外凶神恶煞的辫子军岗哨林立,走进内室后张勋一脸轻蔑地端坐着,他向江朝宗瞥了一眼,问他为何不打开城门让辫子军入城,战战兢兢的江朝宗回答道:“没有陆军总长的命令,不到时候不能开城门。”张勋又扫了一眼时任陆军总长的王士珍说:“聘老怎样办呢?”王士珍立刻命令守城部队打开城门,辫子军潮水般涌入城内,紧接着张勋撂出了一颗重磅炸弹,他大声地告诉众人:“今天迎接皇上复位,有不赞成的,都不许走!”
其后,没人敢表示不赞同,也没人敢开口说话,张勋就下令将众人再次塞进汽车,一起前往清宫。次日破晓,溥仪升殿接受觐见,虽然是一场闹剧,张勋却张罗地兴高采烈。紧接着带领众人前往黎元洪处逼宫,黎元洪既不开口说话,也不抬头看他们,迫不得已时轻蔑地看了一眼王士珍,对于梁鼎芬的威逼利诱,更是甩出一句:“你是什么人,我不和你说话。”束手无策的张勋,只好与康有为商量,用“御玺”盖印了一道伪谕,张勋的宦海幼稚病也显露无遗,各省军阀大多还是称为督抚,然而却给了自己一个忠勇亲王,满天下只封了三个一等公,而且人选分别是黎元洪、冯国璋以及陆荣廷。
最终,北洋群雄中一等公的人选只有三位,张勋对于宦海法则的理解也确实过于幼稚。他过于迷恋与所谓的实力,黎元洪是不得不给一个一等公,而对掌握人马与地盘的冯国璋和陆荣廷高看一眼,自然也就给了一等公,三个一等公就打发了多如牛毛的北洋元老,肯定会出乱子。毕竟像段祺瑞这样虽然没有地盘以及嫡系人马的元老,却疏忽了他的威望在北洋军阀中的影响,段芝老振臂一呼,北洋群雄啸聚麾下,辫子军这支北洋军的旁系,自然双拳难敌四手。更重要的是张勋幼稚到可以相信自己是各省督军们的真正盟主,自以为依靠三个一等公的勋位,就可以打发自视劳苦功高的北洋元老们,殊不知只是被各省军阀们推到前台浑水摸鱼的挡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