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乐记》说:“乐由天作,礼以地制”,“乐者,天地之和也;礼者,天地之序也。和故万物皆化,序故群物皆别。”周公制礼作乐就是希望用礼别人,用乐和民,使整个西周社会既能尊卑有别,又能和睦融融。
西周的“乐”包括乐德、乐语、乐舞以及乐理。《周礼·春官宗伯》记载大司乐的职责为:“以乐德教国子:中、和、祗、庸、孝、友。以乐语教国子:兴、道、讽、诵、言、语。以六舞教国子:《云门》《大卷》《大咸》《大韶》《大夏》《大濩》《大武》。以六律、六同、五声、八音、大合乐,以致鬼、神、示,以和邦国、以谐万民、以安宾客、以说远人、以作动物。乃分乐而序之,以祭、以享、以祀。”这一段话涵盖了乐的内容、作用及其使用方法,可以说是对西周乐舞的基本概述。
其中“中、和、祗、庸、孝、友”为乐德。《礼记·乐记》说,乐舞和乐器只是乐的末节而非根本,其根本则为德。“乐由心生”,乐是德的体现,故以不偏不倚的“中”、中节的“和”、庄敬的“祗”、恒常的“庸”、尊老的“孝”以及团结兄弟的“友”,作为乐应体现的德。
“兴、道、讽、诵、言、语”是乐词的六种形式:托物言志为“兴”,直言其事为“道”,微言刺讥为“讽”,以声节之为“诵”,发端为“言”,答复为“语”。
“六舞”是颂扬六代圣主的舞蹈:《云门》和《大卷》是歌颂黄帝的乐舞,象征他的德行像日出云卷一样;《大咸》也叫《咸池》,是歌颂尧的乐舞,象征他的德无所不施;《大韶》是颂扬舜的乐舞,表示他能够继承尧的圣德;《大夏》是歌颂大禹的乐舞,表示他的德能光大中国;《大濩》是歌颂商汤的乐舞,表示他的德使天下皆得其所;《大武》是歌颂武王的乐舞,表示其德能成就武功。乐舞又分为文舞和武舞,执盾牌而舞的“干舞”与执斧钺而舞的“戚舞”皆为武舞;执长尾雉羽毛而舞的“羽舞”和执牦牛尾而舞的“牦舞”同为文舞,以象征百兽率舞。此外根据《周礼》记载还有持五彩缯而舞的“帗舞”,以五彩为羽象征凤凰来仪的“皇舞”以及仿效四夷来朝拜周王的“人舞”。
“六律”指由黄钟等六种乐器演奏的节律,称为阳律;“六同”指大吕等六种乐器演奏的节律,称为“吕律”,也称为“阴律”。阳律与阴律合称为十二律。“五声”指宫、商、角、徵、羽五个音阶;“八音”指金(钟)、石(磐)、丝(弦)、竹(管)、匏(笙)、土(埙)、革(鼓)、木(柷)八种乐器。
周的统治者认为,这些音乐在郊庙前演奏可以致鬼神,赐给诸侯可以和万邦,用在乡射可以谐万民,用在燕饮飨食时可以安宾客,用在四方诸侯方国来朝时可以愉悦远方的客人,还能使鸟兽也一起欢歌乐舞。可见乐的功用非凡,既可以祭祀天人鬼神,又可以合同万民,愉悦宾客、远人,使一切在礼制之下,又可以各得其所。
“礼乐相须为用”,有礼的地方就一定配以乐。礼以祭礼为重,乐亦如此,而且根据祭祀对象的不同要用不同的乐。《周礼》记载:“乃奏黄钟,歌大吕,舞《云门》,以祀天神;乃奏大蔟,歌应钟,舞《咸池》,以祭地祇;乃奏姑洗,歌南吕,舞《大韶》,以祀四望;乃奏蕤宾,歌函钟,……”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除了祭礼用乐之外,具有军事演习性质的射礼也用乐,且根据级别不同而用不同的乐。
西周的礼是等级社会的标志,乐也一样,是等级身份的象征。不同等级的贵族所用的乐也有严格要求,如乐舞规定天子用“八佾”,诸侯用“六佾”,大夫用“四佾”。古时乐舞的行列,1行为8人,称为1佾,天子用8佾即有8行共64人。传说东周时,礼崩乐坏,诸侯大夫僭越礼制的事常有发生,如鲁国季氏本应该只用4佾,而僭礼用了天子的8佾,孔子闻听后气愤地说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就是说连这种僭越王制的事都忍心做了,还有什么犯上作乱的事不会做呢?
除了乐舞人数有规定外,乐器的使用也有严格规定:天子“宫县”就是四面都悬挂乐器;诸侯“轩县”则去掉南面以避王,悬三面;大夫“判县”又去掉北面,悬左右两面;士“特县”就是只在东面或阶间悬挂。1978年,湖北随州发现了的曾侯乙墓,墓葬中的乐器陈列情况,和《周礼》所说相同:墓室的西南两壁悬挂着编钟,北面悬挂着编磬,这正是诸侯“轩县”的实例。
西周之世,乐与礼都是等级身份的象征,又是和同万物的至德之音,富有深意。而到了春秋以后,随着礼崩乐坏,民间出现的郑、卫的新乐,因其行伍杂乱,奸声淫溺,男女混杂,尊卑不分,所以被君子称为“靡靡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