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往(30)


苏华正想着李慧和林洁,听到手机响,他一看是哥的电话,就头痛。

哥:“回家吧,你一个人有啥意思?去年就没回来。”

苏华:“哥,我这几天感冒了。总是缓不过劲来。不想回去了,清明,抽个空回去给爹娘上个坟。”

哥哥在电话里三番五次催婚:“小华啊,你都三十出头,老大不小了,你嫂子早就把你结婚四铺四盖准备好了,怎么还不见你有个动静?”

哥又说:“父母都离世了,你的婚事我一直操心,你长得也不丑啊,又是大学生,条件那么好,怎么就连个媳妇也找不上呢?到现在也八字没有一撇,到底怎么回事?“

最后哥又神秘兮兮的问苏华:“小华,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哥的一个发小在北京是专家,带你去看看?”

面对着哥哥的询问,苏华该如何回答呢?

他能和农村哥哥说自己是xxx吗?他只是敷衍哥:“暂时没有合适的,要是有合适的,我就带回家了。”

面对着哥哥的追问,苏华该如何回答呢?他真也是哑巴见她妈,有苦说不出。哥的神秘兮兮得怀疑,不就是怀疑苏华生理和心理有问题吗,他哭笑不得。

他叹了口气,走到了林洁睡的卧室,总感觉屋里空气那么窒息又好像缺少点啥。

在他生命的长河里,他有过追他的女人,刘墨梅,郝芙蓉,秦小雨。还有摧毁他对异性失去兴趣的刻骨铭心的爱恋,那是他第一次追女孩子,她的眸子就像两泓清澈的潭水……

卧室的那张双人床,床单还有林洁昨天兽性之后留着的xx,以往苏华早就把它塞到洗衣机里洗干净了。可是今天好像大病了一场,就连走路都头重脚轻。

屋里还有两个人的烟草味道,烟灰缸里满满的,林洁把该带走都带走了,他钟爱的化妆品,还有他健身的哑铃、拉力器。墙上林洁的挂相,他一身的白衣服,背景是蓝天,大海,白云。苏华忽然又觉得那相片的林洁在扭曲,在变形,在狰狞,慢慢模糊、发黑像设在灵堂前的遗像…..

此刻的林洁回到了宿舍,他像受伤的母牛有着说不出的难受,苏华那里他不可能回去,自己家也是遥远的记忆…..

有一阵子,他也闪过这样那样的念头,他想在苏华的单位门口,电线杆上贴上苏华是xx,败坏搞臭苏华。你不让老子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但是和苏华的这两年,苏华的正能量还是让他复苏过,苏华托人给他找过舒服的工作,让他当库管,他连个皮重和净重都不会换算。让他在收费站收费,他不会开票,连苏华的人都丢大了。就连门口的黑车司机都不拉他,苏华临时打个车,一位司机:“小苏,你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交了那么个货色,牛逼快吹到天上了,说自己的姐夫是香格里拉酒店老总…..给我多少钱都不拉他,不是正路道的人。

苏华管他吃,管他喝,也许也是两年来,苏华的善良,曾经帮助过他,感染过他,感动过他那片潮湿的心,阴暗的心,发霉了的心,在某个瞬间温暖过他的良知,让他良心发现,最终放弃了。

可是在苏华的眼里,林洁也不全是这个样子。人啊人,无论一个人有多少缺点,或者不堪,但是在他心之一隅,总有一份灵动,善良和纯洁。

正如张爱玲说:在我眼里,你依旧纯洁,脏了的,只是这个世界。在别人看来,胡兰成是个大汉奸,又是一个有妇之夫,她一个民国大才女,却追随了他一生。虽然胡兰成处处负于她,她却死去活来爱着他……

感情的事,谁能说得清,此方程无解,是个伪命题吧?

林洁躺在床上,陷入了沉思,在他的生活和生命里,他是不幸的。

他从小没有父爱。在继父的家里,他度过了苦难的童年。为了逃避继父的家暴,他时常说谎,久而久之,也形成了说谎的习惯和毛病,只要一说谎,就眨眼睛。其实林洁辍学之后,年龄小,他能干什么呢。

林洁的继父虽是在煤矿上班,一个月挣得钱不是喝了酒,抽了烟,或者打麻将输了,输钱后,喝醉酒拿老婆孩子出气。

那一夜他又喝醉了,眼睛狰狞的和楚霸王似的,好在他折腾了一会便睡了。林洁和妹妹缩在被窝里,动也不敢动,他对妹妹说:“咱俩都别睡,万一他一会打妈妈,咱俩往开拉。”妹妹早就进入了梦,而林洁却守护到天亮.....

有一天林洁问妈妈:“小孩子杀了人,顶命吗?”

妈妈:“你小小的年纪,怎么有这种想法?”逆来顺受的母亲已经习惯了一切,而林洁却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他时常望着那把做饭的莱刀发呆。

在矿区的不远处,有专门运送煤的铁路,路两边是居民区,出过几次事故,辗压死过两个在铁轨上玩耍的小孩,有时也压死老乡们的牲口,后来火车来到这里,便开始使劲的呜笛,减速慢行。火车上拉着大块优质的煤,路两边的穷人就冒着生命危险趴上火车偷煤。

林洁和母亲也不例外,听到火车鸣笛,隆隆的响声,便跑出来。十四五岁的林洁敏捷像只猿猴,第一个跳上火车,拼命地往下抛煤,母亲拼命收拢。

后来铁路报了警,林洁被抓了个现行,还被少管了。童年的苦难,少年艰难,还有继父的强暴,扭曲了他的灵与肉....

他怕别人瞧不起,所以他给自己往头上套光环。

谎言多了,自然就有不攻自破的那一天。

童年往往留给人是最美好的记忆,而林洁留下的只有伤痕……

他只记得那年夏天,他家住着平房,母亲为了补贴生活,在院子里养了几只鸡。那一天,他从周边挖了一大筐野菜回来,母亲拿这些野菜拌麸皮喂鸡,下些蛋,攒下来,卖钱。他才八岁。那么渴,那么热。猛然听到院子门外,熟悉的叫卖声:冰棍,雪糕。

他多么渴望有一根黄灿灿的冰棍,不停地咽口水。正好一只母鸡下蛋了,它叽叽呱呱跑出鸡窝,林洁很害怕鸡的叫声,吵醒母亲,因为这个点,母亲午睡。他悄悄的来到窗前,半蹲下身子,见母亲熟睡着,他又窜到鸡窝,钻了进去,掏出那颗鸡蛋,鸡蛋还热着呢。

他刚刚出院门,继父回来啦。林洁像撞见鬼一样,本能两只小手把鸡蛋藏在身后。

“大响午,不睡觉,扑尸去。”继父骂林洁。

林洁结结巴巴回答:“我找小朋友玩。”

继父:“放你娘的屁,身后藏的什么?”

林洁一下慌了,唿踏一声,鸡蛋落地!林洁得到的赏赐当然又是一顿暴揍。

他小学没毕业就辍学了,因为小偷小摸,小小年记进了四五次派出所。

常言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虽不尽然,可一个人的成长总还是和他周围的环境有关吧?

孟母三迁,成就了圣人。如果林洁有个好的家庭,他也许也不是问题少年,现在这个样子,就说从火车上偷煤,一般家的母亲谁会鼓励儿子做贼?

苏华的二姐苏瑞兰只偷了货郎的一个小发卡,就差点被母亲把屁股打烂,她抱着二姐给货郎道歉,把发卡还给货郎。货郎夸母亲说:“孩子不懂事,大人明理。“

母亲说:“从小不补,到大尺五,不能惯孩子们的坏毛病。”

她时常给子女讲一个古老的故事,说一个孩子偷东西,娘非但不管教,却还纵容,久而久之,成了江洋大盗,后被执行死刑,死刑那天,母亲痛哭流涕,他也痛哭流涕,他要再吃一口母亲的奶,却一口咬下母亲的乳房……

林洁六岁那年,父亲死亡,母亲经过别人介绍,和继父走到了一起。母亲来自农村,柔弱的她贪图继父有个正式的工作,继父比母亲大一轮,也是xxx,又是个xxx,虐待母亲。单纯的母亲认为再给他生个孩子,或许收回他的心,可有了自己的孩子,他更觉得林洁是个拖油瓶,横看不对,竖看也不顺眼,母亲逆来顺受,忍气吞声,只有暗自垂泪,保护林洁……

十七岁的林洁出落的白白净净,又标致,继父起了邪念。

有一段时间,姥姥去世了,母亲牵着妹妹的手回老家奔丧。林洁留在家里,照管院子里的鸡,院外还养了头猪,母亲对林洁也不放心,悄悄给了林洁一百元,饿了买方便面,她又炒了一大瓶肉酱,毕竟还有林洁的继父,他们都不会做饭,这样将就煮挂面也行……

林洁感冒了。继父就对他动了歪心,假意关心他,给他买药又把安眠药兑在饮料里,林洁只感觉昏昏沉沉,身上有座山…..继父xx了他。母亲回来后,他又毛天鬼地的质问母亲:我给你的钱呢?

他毕竟有个亲闺女。那个月不知那股筋抽住了,喜怒无常的他竟然把工资交给了母亲,可他手痒痒,打麻将翻箱倒柜,找钱。他疑神疑鬼怀疑是不是都花林洁身上了。母亲回答:”打发我妈花了。”

继父立马竖起眉毛:“老子一个人挣钱,养活你们一家人。“

母亲:“也就是上个月你拿回了钱,正好赶上我妈没了。“母亲哪敢提给了林洁一百。

林洁现在也长大了。他从少管所出来,人大心也大了。他顶撞继父:“一家人,花个钱怎么了?又不是给外人花了,你和我妈能过就过,不能过散伙。”

继父一听林洁顶撞他:“怎么,小杂种,长大了,翅膀硬了。”他还以为林洁是小时候对他唯唯诺诺,林洁一听骂他杂种。回厨房提起菜刀,涌起所有的旧仇新恨,血气方刚的他举起明晃晃的菜刀向继父砍去。俗语说,愣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继父肩膀被林洁砍了一刀,吓得腿都发软。红眼的林洁第二刀准备砍下去,母亲不知哪来的力气,他死死的抱住林洁,说继父:“你还不快跑?要出人命!”继父这才醒悟,捂着个血膀子就跑,吓得屁滚尿流。妹妹也吓得乱哭乱叫,林洁把带血的菜刀扔在屋顶上,从此在没有回家。

林洁小时候亲生父亲带他赶集,有个算命的,说林洁命硬。克人,他有贵人相扶,此刻林洁像丧家犬一样,他拉黑了苏华,删掉了苏华一切联系方式。他摸摸兜里,只剩下三十快钱,他命中的贵人又是谁呢,那个相命的人说的准不准呢?

林洁在发愁。他看到基友群有消息:过年有不回家的吗,陪我过年的,我出五千。林洁一看头像,那不是给他两万的老赵,赵满福吗?他最腻歪的一个人,可他能拒绝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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