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有一段关于爱的诠释,她说:“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迟一步。遇上了也只能轻轻说一句‘哦,你也在这里吗?’”
“哦,你也在这里吗?”这就是我心底汹涌着千言万语,却只凝练出这一句,无关紧要,却又渴望跟你交流,泄露爱意的一句平常话。
年纪尚小的时候,只知道有情人终成眷属,在单纯的思维里,只愿意看那些遇到的时候刚刚好,优雅的、顺遂的爱情故事。随着年纪渐长,经历过爱情,才知道,爱情变幻莫测,常教人焦灼焚心,日夜思念,甚至求而不得。
有些爱情的分开是因为不爱了,有些是不能了,有些是不得不分开。我曾对一个人怦然心动,把他放在心尖上,好不容易流水有情,落花有意,却在相处之中,因着任性与不懂,磨掉了爱意磨掉了耐心,却磨不掉彼此的棱角。至此,我明白什么叫“形势比人强”,你不是不爱他了,而是你不能再爱了,因为还要生活,还要继续往前看,有些人有些事只能留在回忆里。
爱情的分离总教人伤怀,也教人成长。好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思考什么是合适的人。有的人很幸运,一开始就遇到了合适的人,有的人兜兜转转才遇上 ,有的人也许一辈子也遇不上。
有一天,我看了《傅雷家书》,里面有一段关于选择终身伴侣的教导:“我觉得最主要的还是本质的善良,天性的温厚,开阔的胸襟。有了这三样,其他都可以逐渐培养;而且有了这三样,将来即使遇到大大小小的风波也不致变成悲剧。”
我瞬间有醍醐灌顶之感,原来,合适的人,就是品性符合的基础上,可以慢慢磨合、培养其他品性的人。
“无论男女,只有把兴趣集中在事业上、学问上、艺术上,尽量抛开渺小的自我,才有快活的可能,才觉得活的有意义。未经世事的少女往往会存在一个荒诞的梦想,以为恋爱时期的感情的高潮也能在婚后维持下去。这是违反自然规律的妄想。古语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又有一句话说,“夫妇相敬如宾”,可见只有平静、含蓄、温和的感情方能持久;另外一句的意义是说,夫妇到后来完全是一种知己朋友的关系,也即是我们所谓的终身伴侣。未婚之前双方能深切体会到这一点,就为将来打定了最可靠的基础,免除了多少不必要的误会和痛苦”
这种未经世事,抱有荒诞梦想的人,说的不就是我吗?沉溺于情绪之中,整日或快活不已,或伤心流泪,大悲大喜,悲多于喜,最终疲惫不堪,只能遗憾收场。
傅雷的这番话,我反反复复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最后一字一字抄写下来,以此掩埋那份轰烈炽热,却只能放手的爱。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静静地看书、静静地走路,一个人去看树看花看世界。看过了《安娜·卡列尼娜》追求爱情幸福,却最终卧轨自杀的刚烈爱情故事;看过了杜拉斯的《情人》,一个曾经美丽的女人,满脸沧桑地以一句“我已经老了”为开端,述说她年轻时候惊心动魄、凄凉动人的爱情故事;看过了《廊桥遗梦》,过着平淡琐碎日子的妇人,遇到精神契合的人,却为了家庭而放弃对方的爱情故事……看过了很多很多,才知道,原来,世间的爱情千姿百态,或肆意,或隐忍,或平淡,或浓烈,或幸福,或凋零……世间的爱情又何其相似,你为爱情哭泣的时候,早也有千万个爱情里哭泣的少女,你为爱情狂热的时候,早也有千万颗为爱情狂热的心,世间万物,轮回向上,生生不息。
一个人的日子,宁静而悠扬,那一天,我照常在宿舍看着书,突然宿舍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高高壮壮的师兄,提着新生的行李,阳光射了进来,我抬手遮额,看向他,只听他说:“哦,你也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