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会很想家,会想起小学外长亭里下象棋的老人,会想起长在河堤上不知道多少年的大树,也会想起很久以前打过的那场乒乓球赛。那些会想起的人和事,也像照片,存在脑海里。偶尔翻开时,就触动心里某一根弦。
(一)
前几天弟弟给我发qq消息说山泡熟了,问我想不想吃。那些长在山林田间的果子可能是最美味的水果,红红的就像一颗颗小心脏。无时无刻不在跳动着,给这片地域带来生机和鲜血。以前插秧的时候,忙的,中午都不会回去。自己带上午饭,有的带做好的饭菜,有的带早上烙好的糍粑,有的是带几个旺旺雪饼。在田里忙上一上午,吃午饭才吃的香。口渴了,可以去山里的泉水接水喝,那些泉水其实就是一些坑,山里的活水咕咕的流出来,又清又甜。有些人会在这种泉水边上放上一个饮料瓶或者八宝粥的铁罐,用这个来舀水。也有人不喜欢这个东西,趴在水边,轻轻的吹开杂草,用手捧着喝。那里的水,比那些装在瓶子里的优质山泉水还要好喝。而且还管够。没有人在乎你喝了多少口,要收你多少钱。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大家,也是属于你的。但也既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我们只是在这天地间,得到了一处又一处的馈赠。
(二)
从泉水到山上,只有几百米的距离,那些稻田一层一层像鱼鳞一样长在山坡上,从山上奔腾下来的小山涧成了灌溉的功臣。山顶的梯田从山涧里分享的一股水流流过渠道,变得浑浊。又从田边的缺口流下下一座梯田,一座接着一座,那些山顶梯田从山涧里汲取的水流在最下方又重新和自己的兄弟姐妹团聚。只是那时候,他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但他肯定是觉得不负此生的,那些被浇灌过的禾苗,也是他的付出。他们都不知道从哪来,也不知道从哪去。
(三)
上次离开家之前,去收苕藤,以前的羊肠小道还在,可走的人也少了。那段小溪边的路覆上了毛草,像一个长满胸毛的男人。以前有人夸他胸脯健壮,好看。现在没人了,他也不再注重自己的形象。大多数人都是从新建的马路进到布加冲。我还是喜欢走小路,以前走过太多次,也没有走厌。弯弯曲曲的狭长小道,一直从现实走到记忆,一直这样,几十年。
(四)
他们说,以前布加冲里不是现在这样都是稻田,除了油菜,就是水稻。在那山脚,修了一栋房子,那家房子里住着一户人家,老头每天喝喝茶,散步到隘口的亭子上歇歇凉,跟来往干活的农人聊聊天,下下回回棋。依在亭子里的凳子上,抽着自制的卷烟。等到孩子叫自己回家吃饭,踏着夕阳,慢悠悠的回家吃饭。后来,也不知道怎么,这家败了。后代走的走,搬的搬。慢慢的在没有在这住了。没人了,这地啊,也变得闷了。
(五)
在那条道上,有人背着柴火回家,有人赶着鸭子回家,有人带着小孩回家,天都快暗了,干活的人都得回家了,如果这个世界都变成高楼大厦,如果你来我往都变成汽车飞机,那得多无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突然,想回家一趟。喝口山泉水,听会山里不知道喊的什么歌,再走一走那条路。踏着夕阳,踩着时光,听着记忆,就这样,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