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真的不用了,我们还有事,得抓紧时间赶回去!”宇哥迈步要出门,笑着朝拉着我皮包的老汉拒绝道。
“打什么紧,不差这点时间,今天麻烦你们为我们老两口的事忙活了大半天,吃点东西再走!”老汉死死拉住我手上的包,就是不让我们出门。
“老人家,一是我们赶回去确实还有事情,二是咱们有规定,不让在客户家里吃饭。”我苦笑着解释道,我想要把包从他手里拉出来,可是他拽的很紧,我又不敢硬拉,要是他摔着可就不好了。
“那有啥,又没人知道。再说忙了一上午,连水都没喝上一口,我那老太婆已经把锅烧开煮上了,一定要吃一口再走!”老汉又伸手将我们从门口拦了回来,一把把宇哥按在沙发上。
我在旁边有些想笑,又忍住不敢笑,也就顺势坐下来,宇哥也假装愿意留下来的样子。等老汉转身跨进灶房的时候,宇哥跟我使了一个眼色。我心领神会,站起来就往外走,宇哥紧跟其后,他以为这次肯定能走脱了,向灶房里喊到:“老人家,别麻烦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老汉闻声从灶房里追了出来。宇哥还没走出几步,就又被老汉拽住了胳膊,又一次被拉回去按在了沙发上。老汉语气有些急切地说:“哎呀,真的已经快煮好了,马上就能吃了,你们走了不是就浪费了嘛!”
宇哥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只得答应说那就吃点再走。不一会,老太太接连端上来两大碗冒着热气的开水蛋,客气地说道:“也没啥好招待你们的,也就这个做起来快一点,你们别嫌弃,将就吃点吧。”
我盯着面前的这份一看,满满的一大碗,里面放了一大坨猪油,像冰块一样飘浮在汤上。我拿起调羹轻轻一拨,“冰块”就在滚烫的汤里化出一颗颗的油珠来,那圆形的轮廓亮闪闪的,带着开水的温度,让我心里也感受到了丝丝的暖意。当调羹触到碗底的时候,我感觉阻力很大,稍稍用力一拨,还发出微小的沙沙声。我这才明白,原来是碗里放了厚厚的一层白糖。我的心一颤,仿佛从碗里看到的不是煮蛋,而是一颗淳朴的心。
在如今这个物质至上的时代,还能感受到这样浓浓的人情味,着实让我感动了一番。上次享受类似的待遇,还是在我儿时跟着父亲去走亲戚拜年的时候。那时在农村,招待拜年的客人,几乎都是一碗开水蛋,既方便又营养,算是当时最好的待客美食了。而现如今人们的物质条件越来越好,但是人与人之间那种人情味确是越来越淡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考虑得更多的是得失和利害。虽然现在招待客人的东西更加丰盛,却再难感受到这样的淳朴。
我舀起这个裹着白纱一样的煮蛋送到嘴里,用牙齿咬开,嚼了几下,我的整个口腔就被香味、甜味、油味给占满了。尽管我这个岁数最怕吃的就是高糖高脂的食物,但我也毫不在意,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我知道,这样的体验,估计以后再也不会有了。吃完东西,我们向老两口道了谢,在客套的话语中与他们告了别。
也许再也见不到他们的身影,但是他们的热情和淳朴,却永远留在了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