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直到今天,提及董卓废立皇帝这段历史主要都是着墨分析董卓为什么废立皇帝去解读。而忽略了在汉末越来越有实力的士大夫阵营。
士大夫群体才是当时社会的主流力量
董卓之所以能够完成废立皇帝这件政坛地震,和士大夫集体诡异的沉默有直接关系,正是士大夫势力的集体不作为导致董卓废立皇帝的成功。
要是,洛阳的士大夫群体集体表达出强烈反对董卓废立皇帝,董卓还真不敢一意孤行,强行推动废立。
董卓虽然控制了洛阳城,但是帝国是几百万平方公里的面积,是几千万人的总和,董卓只要没有取得在帝国,尤其是在黄巾之乱后在地方实力越来越强的士大夫势力的大部分合作或臣服,也是无法在真正意义控制帝国,更遑论去废立皇帝。
事实上,无论谁处于董卓的位置上,都会充满危机感的。虽然,董卓成功兼并何氏兄弟部曲,并州系等京城军队,实际控制洛阳城,当上三公。但是,如果说董卓就因为控制首都洛阳,就有了驾驭天下的实力,那也把天下说得太简单了。
帝国有十三个州,给你十万大军,分散到这十三个州,一个州不过平均七八千人罢了。帝国有一百零五个郡国,给你十万大军,分散到这一百零五个郡国,一个郡国不过平均九百多人罢了;帝国有一千一百多个县,给你十万大军,分散到这一千一百多个县里,一个县能平均多少人呢?不过八九十个人罢了。
帝国六百多万平公里,给你十万大军,分散开使用,一个士兵需要平均管理五六十平方公里。帝国四五千万人口,给你十万大军,一个士兵需要平均管四五百人。
在没有电话、铁路的年代里,你从洛阳城发出一声号令,最快需要几天,才能传到帝国各个地方?你从洛阳城派一枝军队出发,最快需要几天,才能到达一个比较远的指定地区呢?更主要的是,在黄巾之乱后,中央权威崩塌,地方上振臂一呼就能拉出几万部队的大佬,那是多的去了。
东汉帝国有13个州,董卓真正控制了几个州,严格说,一个州也没有控制。董卓只是在3个州内比较有影响力,其它10个州,可以说和董卓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董卓比较有影响力的3个州,分别是凉州、并州、司州。
在历史,演义,自媒体通常的说法中,董卓是凉州军阀,但董卓严格意义上不是凉州军阀,凉州真正的军阀是马腾、韩遂、宋建等人,他们在凉州各自召集军队,割据一方对抗朝廷,董卓是作为朝廷官员驻扎在司隶部的右扶风,他在凉州是没有地盘的,只是因为董卓出身在凉州,又曾在凉州征战,在凉州人中素有威望,手下追随的凉州籍将士又多,董卓军队姑且可以称为“凉州兵”,但董卓实在说不上是凉州军阀,凉州没有一寸土地是他的,董卓在凉州只是“徒有虚名”的存在,他对凉州是没有控制力的。
并州呢。汉帝国对并州的控制本就有限。
早在桓灵年间(146年-189年),名将段颎就上书提醒朝廷边境2000余里被胡人侵蚀,其中并州的云中郡和五原郡,已逐渐陷入匈奴等外族之手,危害甚大,需要警惕。【《后汉书·段颎传》曰:(段)颎因上言曰:臣伏见先零东羌虽数叛逆……自云中、五原,西至汉阳二千余里,匈奴、种羌,并擅其地,是为汉疽伏疾,留滞胁下,如不加诛,转就滋大。】,可这并没有什么用,东汉的末世景象下,虚弱的东汉帝国实际失去统治的并州的国土越发多。
而当时张燕带着“黑山军”活跃在包括并州南端属太行山区域的上党郡【《三国志·张燕传》:(张)燕剽捍捷速过人,故军中号曰飞燕。其后人众寝广,常山、赵郡、中山、上党、河内诸山谷皆相通,其小帅孙轻、王当等,各以部众从燕,众至百万,号曰黑山】。
中平四年(西元187年)十二月, 内迁被汉朝安置在西河郡北部的美稷县的南匈奴【《晋书·刘元海载记》:建武(25年-54年)初,乌珠留若鞮单于子右奥鞬日逐王比自立为南单于,入居西河美稷】管治下的休屠各胡反叛【(中平四年)十二月,休屠各胡叛】, 并州大乱,到中平五年(西元188年)初,西河郡守邢纪死于休屠各胡之手【(中平)五年春正月,休屠各胡寇西河,杀郡守邢纪】, 接着并州刺史张懿,南匈奴单于也相继被杀【(中平五年)三月,休屠各胡攻杀并州刺史张懿,遂与南匈奴左部胡合,杀其单于】。汉朝自此实际失去了对并州的定襄、云中、五原、朔方、上郡5郡的控制【《晋书地理志》:灵帝末,羌胡大扰,定襄、云中、五原、朔方、上郡等五郡并流徙分散】。
休屠各胡起兵后,中平五年(188)二月,黄巾余部郭太等人趁乱在并州的西河郡白波谷起兵,由于郭太等人是在白波谷起兵,故其部又被称“白波军”,“白波军”活动范围主要是在并州的西河、太原两郡和司隶的河东郡一带。
综上所知,大汉帝国实际控制的并州领土就少,估计汉帝国真正能统治的并州地盘就是上党郡大部+太原郡、西河郡南端部分。
汉帝国对并州的实控领土有限,那董卓作为未曾到并州上任的并州牧,他真正能“牧”的并州领土也不可能超出朝廷的实控领土,而董卓作为一个未曾到并州上任的并州牧,他对并州的影响也是非常不稳定的,主要靠影响为主,而董卓对并州的影响主要靠的还是因为吕布、张辽这群并州军团的投靠,和并州士大夫王允对他的支持,董卓对并州的影响是非常不充分的。
司隶呢?司隶包括东都洛阳、西都长安,是汉帝国政治权威最重的第一大州,
司隶是董卓在大汉十三州中实力优势最强的一州。董卓大军就是驻扎在司隶,并且已实际控制京都洛阳,董卓对司州的影响力,谁也不能低估。但是长安为中心的地区,还有皇甫嵩、盖勋两个手握军队的实力派大佬。还有上面提到的“白波军”其活跃范围内的河东郡,“黑山军”活跃范围内的河内郡也都属于司隶校尉部辖区。
作为首都的洛阳,这里的豪门大族首脑、高级官员那是多的去了。虽然董卓手握兵权,可以威慑他们,但是如果说这些人会完全看董卓脸色行事,也把董卓说得太了不起了。因为,那些洛阳城的大佬,都是隶属于盘根错节、根深蒂固的家族、集团。如果董卓敢无视他们的地位、利益,随时都会让局势失控的。可知,董卓对司州的控制也是不充分的。
凉、并、司是董卓有影响力的三个州,其它十个州(豫、冀、徐、兖、青、幽、荆、益、扬、交),董卓可以说是毫无影响力。由此可知,董卓在汉帝国的实力,真真是非常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