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又是一年,还是老样子,读着前人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的道理。每天凌晨睡觉,夜夜难眠,生活何止以前不可改变啊,未来也难以改变,羡慕王羲之可以放浪形骸,俯仰一世。何亦庄只能苟且偷生,碌碌无为。他这个人简直奇怪得不得了,亲友的关心他熟视无睹,别人的仇恨他铭记于心,非常怪,孤僻到了极致。
他有一个朋友也是这样,浪得无法无天,父母年纪不仅大,还多年病魔缠身。最后自己父亲病逝了自己也没钱给父亲办理后事。二十多岁了,一事无成,四季浮萍。身上有那么几千块钱都拿去开房和不三不四的女人睡觉去了。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何亦庄却羡慕他这样没心没肺,不善良,好像没有羁绊的生活。
后来,这个人却老实了,知道找工作挣钱赡养母亲。母亲是聋哑人啊,一辈子也不会做什么事,仿佛自从父亲去世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可惜的是,他并不能改变什么,现实就是这样,当你回心转意的时候,什么都做不了他人却用浪子回头金不换来麻醉他,他却连当初自己亲生女儿的奶粉钱都付不起。
只能任由事情发展,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喉咙发了炎的母亲躺在病床上,自己无能为力,到处借钱为母亲治病,还好只是喉咙发炎,没什么大问题。凭借自己以前对好友的大度,勉勉强强还能借个几千块钱,可是好日子永远在后面,刚刚过完庚子年,自己只能凭借国家的补贴去厂里上班,拿着那微不足道的工资养家糊口。他的女儿-----和一个女人生的女儿,在无力抚养之下过继给了自己的堂哥,说是签了合同,两人永远不能相认。世道也许就是这样,他前半生都在浪,在漂泊,欠下的债总归要还。
何亦庄自己肯定是想得多了,忘了自己也是一个可怜人,世界并不会反映他最深处的灵魂需要。相反只会给他无尽的痛苦和无奈。每天他都精打细算,计算着怎么活到下个月,因为自己身上只有那么几百块钱,还有各种莫名其妙的费用需要他去支付。换作以前,他一直都是相信的,只要自己勤恳努力一定会拥有属于自己的美好生活,庸俗地说会有祥子一辈子也无法抵达的高度,有属于自己的车子和老婆。他们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还是有那么一点绝对了,活在世上又是什么事情他是可以自由的呢,好像只有自己的想法,鲁迅的阿Q精神又来了,要表现自己的麻木不仁和见利忘义吗?那么何来可恨呢?这是个问题。
何亦庄触摸着自己的良心。“我真的愿意这样吗?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并不是。他只是想一步一步来,脚踏实地,他并不想飞,或者说只想一天做一点自己想做的,而不是被动的去做别人安排好的,他不想生活在套子里。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也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身体安然无恙,就是心里累到发慌,他何亦庄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也算同龄人的佼佼者,现在却被同龄人压得透不过气,为什么要和别人争呢?拿到自己应该拿的就是了,何必呢?别人轻轻松松可以过上别人一辈子也赶不上的生活,他自己却一辈子都在为此奔波,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有时候需要一定程度的认命。这何亦庄也只剩不甘和眼高手低了。
于是乎,他自觉地钻进了事先给他安排好的套子,在里面两耳不闻窗外事。说到套子,谁何尝不是在套子里面呢?别里科夫是,何亦庄是,我这个寄生虫自然也是......所谓的钻出套子不过是钻进一个新的套子罢了,只不过套子有新有旧。新编的套子闪耀着它那诡异的光芒,吸引着众多追随者。旧了的套子散发着臭气,住在里面的人也悠然自得。这两帮人有一个共同点: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啊!
偏安一隅,说出来是个笑话,何亦庄就是这样的想法。他二十出头,没什么阅历,只是看过别人筚路蓝缕的一生就让他心生惧意。倘使遇到一点风雨肯定将他挫骨扬灰。联想到他那个无力给父亲送终的朋友,他就害怕起来,他害怕自己也有那么一天。毕竟他父母的头发也在阳光下发出了刺眼的银光。可是他活着,很痛苦。深感对一切都如此的无力,他二十五了,进入社会八年了。
因此我相信,不管这个套子有形无形他何亦庄都非常想再钻进一个并叨念着:“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