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昨夜梦琚,已忘了模样,唯相视而过
青葱鬟鬓如歌,不消磨。还是春风绝色自婆娑。
只一眼,梦中见,费吟哦。无奈月轮皎皎泛晴波。
早已经不记得最初见到琚是在什么时候了,她是我见到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在校园的小路上遇见,我难以相信这种美丽脱俗的女孩竟然真能出现在我身边的真实生活里。在那情窦初萌的年代,对于想象中恋人的憧憬都是无比虚幻和神圣,而琚就属于那种远离尘世的完美形象。
琚身材挺拔,披肩的卷发显得十分飘逸。一双黑黑的大眼睛,传神而清丽。她自信而不张扬,在女生中显得落落大方。而我,只是个羞怯而又懦弱的小男生。我很知道相互距离遥远得不可逾越,心里宁愿把她当做在远方默默倾慕的对象。但年少时代是梦想奇迹的时代,萌动的青春又是能激发任何猛烈行动的力量。
无数次的路遇和对视之后,终于有一个阳光的上午,很偶然地单独在路上见到,我鬼使神差地叫住了她,她有些意外但并不失措,我问她的班级和姓名,她都立即说了,也没有介意我的唐突无礼。我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是琚。我受到鼓励似的也介绍了自己,说想和她认识一下,她大方地说行。这种喜出望外的开端反而使我抽空了勇气,此后我试图继续接近她,对于胆怯的我来说,每一次尝试都是场需要鼓足勇气的煎熬。面对着她,我不知道说什么和怎么做,有时甚至近乎嗫嚅。
她当然越来越不耐烦,直至用比较严厉的口气提醒我说我们只是认识而已。暑假之前,我问她的通信地址,她先不想说,我追问之后才不耐地撇出了一句地址。假期里,我寄了两封信,第一封是普通的问候和闲聊,第二封则是按捺不住的情书,我不顾一切地把超出那个年龄的大胆话语都写到了纸上。她回了一封信,不到一页信纸,字迹很娟秀,也很大方。信上平淡地聊了些日常话,只是最后说了句我们还是学生,应该学习为主。
开学后我又找了她一次,在女伴的嬉笑声里,她勉强应付着怯怯的我,终于保持着礼貌提醒我说,信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沉默了一小会儿,低低地说那我走了。我还记得我走开的时候,背后她与女伴们的笑闹声,那也是我们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再后来就慢慢地淡忘了,想到琚的时候越来越少。只有偶然翻阅当年的日记时,会突然地回味起那场单恋的滋味,心里会有一种莫名的疼痛倏地袭来。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听到过有关琚的任何消息,也曾在网上搜索过,但查不到她。
昨夜又梦见了琚,隔了多年,已经记不清她的容颜,梦里也仅是身影交错,我仍然凝视她的眼睛,她抬眼回望一下,毫不停留。那一刹,当年的心境历历重现。既有直面爱人的欣悦,又有咫尺天涯的苦涩和失败的挫折。那种青葱少年专属的纯真情愫,弥足珍贵的伤感,长大以后,不复再有。失去之后,始知青春无价。
“就象溪流奉献给海洋的初期 就象绿树奉献给大地的呼吸 就象长路奉献给远方的开始 我却不知拿什么献给你……”
传说中,人在死去的那一刻,会将此生的所有片段在脑海里逐个回放一遍。我能想见当我回忆到琚时,会是怎样的场景:某个初夏的下午,我坐在操场边暖暖的阳光里,望向远处伫立的婀娜身影,甜蜜与涩痛在心底交蹂,耳机里,是那时酷爱的《一生中的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