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躺在床上迟迟不能入睡,细细回想自己的前20年一直处于“居无定所”不知如何与人交流,似乎又是一直在被人所欺负的状态,眼眶不禁湿润。就想在一个无人认识我的地方,以碎碎念的流水账将自己的前20年记录下来,没有埋怨于谁,所经历的都是人生常态。
该从哪里说起,应该是在浙江温州开始的吧,在温州的一个山村里。
1998年的10月25日,我出生在温州一乡镇的卫生院里,父母都是小学毕业的文化,一直在外务工,那会正值计划生育的时代,虽然我是头胎,但还是要被罚款,似乎要罚800?这对他们来讲是个不小的开销,所以在出生的第三天,我就被带到了外婆家“避难”,后来实在是遮掩不下去,在1998年的12月17日,父母将我带去登记,这一天也成为了我出生证上面的出生日期,鲜有人记得我真正的出生日期是10月25日。
对于很小的时候的事我实在是没有记忆了,只记得约莫三四岁的年纪,我喜欢趴在外婆的背上跟她一起去田里,一路的颠簸在我眼里却像骑马一般,我记得在农田旁就是一股很小的溪流,虽然水流不大但却格外的清甜,最主要的是在那个没见识过冰箱的年纪,那是农村夏日里少有的冰凉。父母似乎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他们会在家中住上几日,到要走的那天,外婆就会早早地带我去村里其他人家玩耍,爸妈就会在这时候赶紧坐上回镇里的乡村巴士。待我回到家时,已然没有了父母的身影,每每此时我都要嚎啕大哭,外婆会在一旁笑呵呵地抱我哄我,这点记忆倒是尤为深刻。
五岁开始我就随父母去了东北,对于东北,我总是有着太多的欢喜。那会父母是在东北开了一个小小的门面,父亲就在里面弹棉花,门面后面就是我们的住所,我总喜欢在棉花堆中打闹看着棉絮飞舞。我喜欢喝东北的牛奶,或者说是我小时在东北家那里的牛奶,那会每日早晨都有人拉着两头奶牛在市集售卖牛奶,现挤现卖,再是舒爽不过。最开始时母亲买过一斤鲜牛奶给我,我觉得那味道实在太腥难以下咽,后来在邻人的教导下才知道牛奶买来好还是要加热一下加点糖才好喝,自那后我每日清晨都能喝上足足一斤牛奶!门店附近在我的记忆中应该是有条铁路的,每天都能听到火车“呜呜呜”的声音,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很兴奋地和附近的孩童跑到铁路的栅栏旁,看着火车呼啸而过,现在想想,那火车的速度应该是不快的,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看着绿皮庞然大物直冲冲从远方驶来,已是生活中少有的惊奇。
在六岁的那一年冬季,东北的雪足足到我膝盖那么厚!因为我不知道的原因,我父母带我回到了温州,回到了镇里。走之前我将自己好不容易收集的满满一可乐瓶的玻璃珠子留在了空荡的门店里,希望下一个来到这里的孩子可以继承我的“财富”。
七岁到八岁父母又找到了一个新活,那会我们住在大伯家的平房里,平房的旁边就是大伯简易的屠宰场还有羊圈,凌晨两三点的时候父亲就要起床帮大伯一起屠宰牛羊。那会的记忆并不好,因每晚都会被父母起床的声音吵醒,白天的时候大伯家的两个姐姐也总是喜欢欺负我,孩童之间玩闹的过火了她们还会让我不要住在她们家里,每每这时我只能沉默不语。晚上父亲将牛羊屠宰以后母亲白天就负责踩着三轮车将肉拉去市场售卖,有时候需要送肉的时候我爸就会骑着摩托送过去。骑车的时候我都是坐在我爸前面,就是在摩托的油箱上,那会我觉得转向灯是个很神奇很厉害的存在,我父亲还没开始拐弯呢,它居然就先预知知道了!
那两年父母赚到钱了吗?我不知道。
只记得有次我的三姐姐在那里干吃一包红烧牛肉味的方便面,我偷拿了点吃了后觉得味道实在是美极了,忍不住回家像母亲讨要,却被母亲拒绝,后来再吃到方便面就是有次奶奶过来给我买了两包。还记得有次去后山玩,采到了一株根茎很粗壮的植物,上面的花朵有点像油菜花,因那时调皮,忍不住就将它拔起带回了家中。母亲见到后硬要说那是蔬菜,可以吃的,晚上的餐桌上就两道菜,一道那不知名植物,加一盘青菜,那植物我吃了一筷子,味道并不如意。
八岁时,父母与舅舅合作,开了一家小小的童装厂,专门做一些牛仔裤,我也开始上小学(幼儿园只上了一个大班)。学校离家二十分钟左右的脚程,每天我都要早早起床走到学校,在校门口子不远处有个饼摊子,五毛一个就可以买上一个热乎乎的长饼,刷上老板秘制的酱,一口咬下去饼皮脆裂,混杂着酱香味,一顿能吃上两个。在那个小小的童装城里,我和其他几家的野孩子成了小霸王,每天在那里胡跑胡闹,欺负着那些“坏孩子”。那会还学着要去骑自行车,父亲说他会把我的车后座扶住不让我摔着,让我放心大胆地骑着就是,待我好不容易往前骑出了十几米,一回头就看到父亲在远处抽烟,根本没扶!待到骑车学出来以后,为了奖励自己,我央求着母亲带我去吃一顿肯德基,足足一个星期的央求,她才同意让我爸带我去买。那会去的时候店里都是人,我只知道我要吃肯德基却不知道要吃什么,我爸更是从未来过这种地方,还是店员推荐,给我下单了一份薯条一个汉堡加一个鸡腿可乐,带回家时我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父母就在旁边看着。那家肯德基那会是我们镇里唯一的一家肯德基,时至今日都还开在那里,也不知道老板赚了多少钱。
读一年级的时候我还迟到过,不过是一个迟到而已,但就是不敢进教室了,怕被叫家长、怕老爸知道、怕被打。那会不知怎的索性书包一甩,在外面胡闹了一整日,晚上看看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就回家去了。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没人,桌上也没饭菜,就自己泡了一包泡面便往床上一坐看电视上别人点播的猫和老鼠。等看的差不多的时候父母也回来了,伴随而来的是父亲的一顿打。原是早上老师见我没来就打了个电话给父亲询问情况,而我的父母呢,在外面找了我一天,抱着万一的希望回家时正好看到我坐在床上看猫和老鼠。
第二日我去上学时,老师与我说如果下次再发生这种事,那学校就不要我了。从此我再也没迟到过,时至今日我24岁,迟到的次数依旧屈指可数,也算是我不多的优点。
二年级暑假的一个夜晚,我母亲将我叫醒,带我偷偷离开了童装城,因为我爸赌博加上经营不当,父母带着负债逃离了这座城市,而我,转学、同时住进了老师家。
我知道父母离开了温州,但我并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又是去干什么了?小姑父说他们是去外地开店卖衣服了,我姑且当自己已经了解了吧。我住的那个老师家并不是我的任教老师,每日我都最早醒来,不会让闹钟响起,免得吵醒他们,随后去独自洗漱,如果晚起的话就要一堆孩子在卫生间里人挤人,我不喜欢。一直很佩服老师的那辆大众车,因为我们十来个孩子都是坐那一辆车去学校的。小小的一辆大众五座车,副驾驶的位置坐了两个女孩子,剩下的男孩子全都挤在车后面动弹不得,有时候遥遥地看着前面有交警,就会让我们赶紧把头低下。
周末的时候是最开心的,因为可以回家,回小姑家。小姑那会刚刚生育了二胎,也就是我的小堂弟,堂弟右耳边有个感叹号一样的胎记,我每次见到都觉得甚是可爱。那时候妹妹(小姑的大女儿)喜欢吃零食,她知道她自己去找小姑要钱买零食小姑十有八九是不肯的,便会拉上我一起去,说是要与我一起去买,小姑就肯了。
终于熬到了寒假,夜里我正缩在被窝里睡觉,忽然听到了母亲的声音,睁开眼一看,她正坐在床边。他们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变化,半年前的夜里,他们将我交给了小姑,半年后他们回来找我了。因床小,我与母亲睡在床上,父亲在打地铺,那个冬天我睡得香甜。
暑假的时候我终于去了他们生活的地方,是在宁波慈溪,具体什么位置记不清了,只记得旁边有家炒面的味道很不错,我的爸妈他们在那里开了家小小的棋牌室。后在我五年级的暑假,我眼睁睁看着几个大汉进来店里,在店里乱砸一通,我的父母决定回温州。
他们回温州后就在县里的另一头开了家建材店,我从车站坐车一个半小时就可以回到有我父母在的家。我从没有如此期待过周五的放假,下课铃一响便飞奔向车站,当然周日回来的车上,我也会小声的哭泣。
其实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们,也有很多话想说
我想知道怎么交到朋友,学校里我并没有要好的朋友,因怕与同学起冲突,万一惹得老师生气让我叫家长来学校的话我实在没人可以过来,所以我甚少与同学交流。
我想跟他们说我其实很想你们,但又羞于说出口
我想说现在那个劲爆陀螺很好看,我也想要一只啸天虎陀螺
我想说......
六年级的毕业考试后我拿着成绩单和班里颁发的三等奖证书坐上了回家的车,我喜欢坐在车窗边看着窗外倒退的人流,一路上的形形色色竟没有一个是重复的!我满怀着欣喜盼望着初中的美好生活,我将会遇到新的同学新的老师,他们也会遇到一个新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