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余之少年时光,是在旧书堆里度过的。一边选书,一边与店家面对面交流,交谈中不仅了解了许多书林清话,也享受了淘书的雅趣。谈得投机,店家嘴一抿,会心一笑,价格又便宜了不少,还成了朋友。那或许是年轻时的我最快乐的记忆。那时候,生活质量不高,网吧也是个新鲜的东西,在城市中并不多见。若是条件好的家庭则装个电话拨号线,滴滴哒哒连上了“网络”。那时候一切都是那么平淡,更没有“电商”的概念,生活可以没有网络但不能没有逛街。以前去大城市买书,每回都是提着拉杆箱或者推车坐火车运回家,有时候甚至为了好书而省了钱去坐慢车,记得拉杆箱杆曾为了运书还坏了几次。许多好书都要打电话去出版社预定,记得上海、宁夏的出版社都与之有过联系,出版社大多都需要去邮局汇款。虽说没有现在方便,但这个漫长的从询书到获书的过程,确实回味无穷。一个电话,可以听见许多方言,而如今的网上买书,买家与卖家基本不需要电话沟通了。
时代变了,物流发达,各式各样的快递公司让人眼花缭乱。网上的好书的确多,但也有以次充好的。正如古董一样,正品,次品,赝品都一股脑得蹦了出来,大批的古旧书店关了门,昔日的旧书梦从现实搬到了虚拟的网上。网上选书,同样需要“打眼”。 最近买到了一套等了十多年的书,那是田汝成的《西湖游览志》和《西湖游览志余》。《钱塘县志》中说:“杭士自弘正以来,扬声艺苑者,汝成为最”。据资料载, 田汝成所撰《西湖游览志》24卷,《西湖游览志馀》26卷。前者记西湖湖山胜迹,后者记南宋遗闻轶事。还选录了历代诗人歌咏西湖的名篇。得此二书之前,余始终未得见点校本的真颜。
最早是80年代的一版三印,垂涎已久,下文将细说。上古在九八年的“西湖文献”丛书中曾出版过《西湖游览志》、《西湖游览志馀》两册,没多久便售罄,直到2012年东方出版了《西湖游览志》、《西湖游览志馀》,两书收入在该出版社“中国历代风俗史料丛刊”中,后来出版的《西湖文献集成》也有田汝成这两本书的影子,但售价不菲 。 仔细想来后两种已经不是“旧书”的范畴。一直等待的是浙江人民出版社出的《西湖游览志》、《西湖游览志馀》的点校本子。浙江人民出版社于1980 年7 月,1982年7月,到 1985 年1月,对于这两本书一版印了三次,足见读者的欢迎程度。而且这个本子来自于浙江的出版社,或许更让人觉得亲近。没想到,这么痴等竟然等了十多年,而最后能帮上忙的竟然还是网络。前不久,终于在孔网寻见1980年一版一印的 《西湖游览志》、《西湖游览志馀》两书的影子,而且来自于同一店铺,价格公道,大概花了多年的等待终于“开花结果”。收到书后,竟发现是1980的样册,盖有“样书”字样的印戳,该书曾送人民日报出版社审阅,因此还加盖了“人民日报出版社”的印戳,后来又被处理出来落入旧书商之手,可以说是流传有序,正版无疑。旧书的感觉和如今的新书是完全不同的,旧书的装帧简朴,书页很薄,字里的间距亦很紧密,纸张微微泛黄,拿在手上略显轻盈,但给人感觉是内容充实。 一种对于旧书,对于那个年代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网上买旧书,或许是迫不得已,因为存世的实体旧书店不多了,但是旧书梦还在。
网上买旧书不能看见店家本人,也无法与之闲聊,因为大家时间宝贵,没有实体店那种谈话的氛围,确实多了许多遗憾。但可以和卖家留言,如同24小时营业,而且网上旧书书源流转快,遇到好的旧书, 稍稍迟疑,便被他人抢买了。当然运费也不菲,因为许多就是价格原本就比较便宜,因此许多个体旧书商或许以高额的运费来获利。然而遇到好书,也会横下心来,自己喜欢就好。
买旧书,是一种情愫。
买旧书,会买得越来越多,会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