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的一天,下班后去了广场,拐弯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一棵长势良好的白杨树,叶子绿得喜人。
一种温暖,直驱而入,那一瞬间,有种与久未谋面的朋友相遇的感觉。
城市道路两边生长着各种各样的树木,风姿绰约,而白杨树,大概是被人遗忘,很少能见到。这是我来这个城市第一次与白杨的偶遇。它与周围的树木格格不入,树皮呈灰白色,干净、透亮;树干粗壮、挺拔,笔直地向天空伸展,像一位坚强的卫士,尽己之力,护国之宁。
有些欣喜地拍了几张照片,分享给在兰州的好友,很快回了消息,“不就是白杨树吗,惊奇什么?”倒没有在意,装了手机,轻轻摘下一片叶子,自顾自地欣赏起来。这在我记忆中留存了二十几年的白杨树,早就和远方的家乡紧紧连在一起。
时间在流逝,而记忆是永存的。
小时候,我家院子背后生长着十多棵白杨树,其中,有一棵杏树,曲曲折折地生长着,在白杨树旁边,逊色了不少。听妈妈说,这些白杨树是爷爷栽下的,易成活,可防大风。每到四月份的时候,它的叶子就完全变绿了,呈伞状,密密麻麻地围绕在头顶。在屋子背后,威严地挺立着。
那时,生长在农村的我们,没有多少玩具,很多时候的玩耍物件,都出自自己的拙手。这其中,白杨树的细枝就发挥了极大的作用。挑几根最直、最嫩、最光滑的杨树条,然后用手拧,不停地转动,让光枝跟树皮分离,留下完整的筒状树皮,用小刀简单处理一下,就做成了哨子。这些哨子长短不一,每个人做出来的响声也不同,有的比较尖锐,但更多的是“嘟嘟”声,每个人兜里装着几只,一吹就是整个春天,嘴巴边泛着苦涩的树皮味,脸上的笑容从来没有消失过。
对于白杨树来说,春天和夏天没有多大的区别,它还是散开枝叶,兀自生长。叶子越来越绿,越来越茂盛,一阵风吹来,发出“沙沙”的声音,因为树木高大茂密,穿过的大风也被砍的支离破碎,化成缕缕浅风,轻轻拂过。书上说,白杨树有防风固沙的作用,由此可见一斑。
秋天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来到,不知什么时候起,口袋里的杨树哨子已经干巴,白杨树的叶子慢慢开始变黄。遇秋风,扫落叶。深秋初冬的时节,好像只是一觉醒来,白杨树的叶子便落了厚厚一层。有一些渗进了土层中,化作土壤的养分,一部分扫进了妈妈的背篓,做了烧炕的土料。枝干依旧挺拔,虽掉尽了叶子,却依然伸着高贵的头颅,直面未知的风雪。
白杨树的枝干笔直,可观赏,也可做房屋材料,但是,遗憾地是,近几年,在农村,它的影子也越来越少见。只有一部分做了房屋的大梁,更多时候,家中生火炉,它便做了生火的木材。家家户户,住进了宽敞明亮的房子,而屋前屋后,再也不见白杨树的影子,那齐整威严的战士,褪下战袍,悄悄离去。
什么是永恒?沧海桑田,事事物物都随着时间的变迁流逝,唯有记忆,留在脑海深处,经过岁月的洗刷,散发着金色的光芒。那生长在我记忆深处的白杨树,承载了整个童年的短梦的勇士,正以另一种方式延展着生命的长度,恒久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