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说, 我打小不喝牛奶,一喝就吐。我出生一直喝母乳直到断奶的年纪。我奶奶冲来奶粉,我哇的一口吐出,换奶站打的奶依然遭到同样的待遇,洗了地。但小孩儿总是要喝奶的,就这样半推半就的吃一点点,辅以大量的流食,真正送进我嘴里的奶有一大半都到了衣服上。也不知道为什么,懂事后记得的牛奶的味道就是恶心,想吐。直到现在,我也闻不了那种味。我一直怀疑,这是我至今长不胖的原因。
还好,我喝酸奶,也喜欢喝酸奶。
我旅行有个习惯,到过的任何一个城市必去超市、街边寻找当地的啤酒和酸奶。酸奶上百成千,味道也千奇百怪,世界各地差异明显。
现在想来,喝过的最特别的莫过于印度的拉西(Lassi)了。拉西有点像我们印象中的酸奶(Yogurt),但有点不一样,有甜有咸,是印度传统的酸奶。全印度各个地方几乎都有自己的拉西,风格各异,但大部分是纯手工制作。在印度众多的城市里,印象最深的最特别的莫过于瓦拉纳西和杰伊瑟尔梅尔的拉西。
在瓦拉纳西的时候每天必做三件事儿:一是沿着恒河边在高低大小不同的台阶上跳来跳去,从这头漫步到那头,看日出日落,俯瞰虔诚的人们在水中沐浴、祈祷,走累了就径直坐下,眺望着无际的远方,总是在想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二是晚上看Puja仪式。三就是要穿街过巷,从久美子旅社走到蓝色拉西(BlueLassi),喝上一碗拉西。
喜欢瓦拉纳西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里有我在印度喝过的最好喝的拉西。在如血管一样曲折多变的数不清的巷子里有很多小的拉西店,最常去的还是蓝色拉西,因为这儿有其他地方难以企及的门口风景。在这儿,经常看见一诡异场景:四个大汉扛着尸体匆忙赶去烧尸台,担架上的死尸裹着金黄色布如木乃伊般,一会儿就要火化撒入恒河。见的多了,从害怕、诧异到习以为常。店主解释说这是刚在旁边的庙里做完仪式。
老师傅无视往复穿梭的尸体,专心致志的制作手里的拉西。只见他从一个转满白色浓稠半液体半固体的大盆中舀出一大勺,放进旁边的一个类似研钵的器具中,敲入一些碎冰块儿,加入适量的香蕉还有糖,再用捣子完全的捣碎,让酸奶水果糖和冰充分的混合,然后装到一次性的陶土做的杯子中,再放入一小张奶酪皮,最后再淋一点儿黄色的汤汁和类似菜叶的香料。捧着一大碗新鲜出炉的拉西,坐在小店的长椅上,眼前是无敌诡异风景。用一小勺随性的送入口中,绵软、冰凉、香甜,粘稠而不粘连。
如果瓦拉纳西的拉西是美味,那么杰伊瑟尔梅尔的拉西只能用迷幻来形容。就在金色之城老城的门口有一处小店叫bhang Shop,售卖一种叫做special Lessi的东西。我指着菜单上问怎么个特别法,店主轻轻一笑,你试试就好。其实从LP上我早就听说这是掺了大麻的特色拉西。
店主问,要哪种类型,light、medium还是strong。我想了想,孤身一人,还是保守一点,要了少量掺杂大麻的拉西和两块大麻饼干。小心翼翼的尝试性抿了一口,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跟一般的酸奶差不多,只不过稀了点。饼干有点发黑,很粗糙,嚼了一小块,硬硬的没有太多甜味,有股很淡的草味。吃完喝完闭上眼,等着大麻发作,自己一会儿将要飞仙到天堂耍一趟,陷入传说中high的境界。想想又期待又恐惧。5分钟10分钟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如常。我的大脑仍然清晰明了。难道遇上假货了还是量太少没啥效果。睁开眼,还是昏暗的小店和不远处坐着的老板。
结账回到旅社,趴在床上写日记。写着写着,眼皮开始打架。再度醒来,已然换了一个场景。我在古城的入口处正在兴高采烈的跳脱衣舞,褪去身上一件又一件的衣服,随着周围群众的叫好声,我扔掉了最后一道防线——内裤。人群汹涌,我被扔上了天,飞的跟气球一样高,我摸到了太阳的瞬间,开始急速下降。坠落坠落,我抬眼看下面乌压压的人头,肾上腺素飙升。我大叫,大喊,众人伸手来接,然后一声巨响,我心跳到了二百,昏了。睁开眼,房间的灯晃的刺眼,我有点口渴,头有点疼。看表,刚刚晚上10点多,枕头边摊开的日记本上今天的字迹凌乱,明显还没有写完。我才意识到刚才发生的都是幻觉,应该就是那杯大麻酸奶惹的祸。
听闻印度还有种masala拉西,我未有机会尝见,不过想想也是怕了。
尼泊尔跟印度类似,也有拉西,只是制作方法不同。尼泊尔常见的是一个大汉将好多袋酸奶倒入一个铁皮做成的圆形器皿中,再加入糖、水、盐和香料等,加入冰块儿搅拌均匀,再倒入杯中,然后表面撒上少许葡萄干、碎果仁。在杜巴广场的后面,有家拉西店只有一个小门面,人流络绎不绝,大家都是站在摊位前,端起玻璃杯一饮而尽。店主收回,简单冲洗又重新装满递给下一个人。在加德满都的十多天里,几乎每天定点跑去那边来上一杯,驱热解渴。
透明的玻璃杯里,白色的酸奶顶上加入各种香料和盐,甚至胡椒粉,我捏着鼻子尝了一口就放弃了。这就是当地常见的酸奶饮品Doogh,一般放青瓜片或花瓣来调味,可伊朗人别出心裁天马行空的加入东西。这东西堪比北京的豆汁,我想起了郭德纲的相声说如何鉴别一个地道的北京人,我想换成伊朗人也一样适用。伊朗大街小巷还有一种常见的塑料瓶装的酸奶,呈乳白色,喝起来有点咸,很多中国的旅行者都说有股洗衣粉的味。确实如此,不过还加了盐,堪称味道最特别的酸奶。酸奶在伊朗可是一道百搭的原材料,不光光是单纯的饮品。常见的吃法是洒在米饭上,口感么,有点不一般。
还是咱中国的酸奶正常。
老北京有一种瓷罐儿的酸奶,很是得宠,尤其受到游客的追捧。不过这种东西在超市商场之类的地方还真买不到,只有在旅游热门区域的小店里才有售卖,3到5元一瓶。口感醇厚,齁甜。瓶上贴着标写着“蜂蜜酸牛奶”五个大字。 用纸做瓶盖,橡皮筋封口,制作简陋但颇有古风。拿着吸管轻轻一戳,有一种冲破的快感。
青海的酸奶可真是“酸”奶,不加糖,酸的人龇牙咧嘴,曾在一市场摊上喝过一碗,表面还有一层薄薄的奶皮,拨开奶皮,酸奶入口绵密顺滑,我不禁要竖大拇指。卖酸奶的老奶奶说,这可全是精华。
记得在西藏拉萨路旁喝过一小土罐的酸奶,配个木质的小勺,奶味十足, 具体味道怎么样已经不记得了,但暖洋洋的太阳洒在身上的感觉还在。一抬头,现在身子还是懒洋洋的。
一般超市卖的普通液体酸奶,质地稀薄,清汤寡水,要不然就是添加了过多的增稠剂,吃起来浓浓的、黏黏的、假假的。
鉴于中国食品安全质量问题,什么橡皮酸奶,塑料酸奶,皮鞋酸奶不一而足。近年来大家都开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于是酸奶机继面包机之后成了家庭的必备和新宠。我于是将面包机变废为宝,投入了DIY的大军。纯奶,只需八、九个小时,经接种、恒温发酵、冷藏三道工序,一碗手工无添加无污染的酸奶就这样的摆在了你的面前。慢慢的,就习惯了这种细腻、入口即化、淡淡奶香的自制酸奶,再也喝不得超市的假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