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剪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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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婚“礼”
一缕少女的体香悠然飘来，刘志不禁心醉神驰，竟忘了将喜秤和红纱放在一旁，就这般紧握在手中，一双眼睛偷瞄着赵嫣，不知怎的，两人方才才见过面，刘志竟有些不敢面对这绝丽的容颜。
可当看到少女也低着头，这才大起胆来，躬下身，头一侧，变成了略微仰视，想从下面看看新娘子的神情。刘志目光逐渐变得放肆起来，一寸寸略过赵嫣娇嫩的面庞，最后却呆呆盯着愣神。
不禁心中赞叹，“只怕天下再没有比这更美貌的女子了吧，嫣儿的心却更比她容颜好上百倍，刘志啊刘志，你既当了皇帝，又娶了嫣儿，这天下的好处都让你占尽了，便是今日死了也甘愿……”
而少女初逢大婚，只因先前的惊变太多，初时竟没觉什么出嫁的感觉。直至蒙住盖头跪立等候刘志之时，再到两人献香、叩拜、拜堂，这一环环、一样样如此经历过来，才让少女觉出这此生第一大事的庄重与神圣。
虽未亲裁嫁衣、虽未坐八抬大轿、虽未一路哭嫁而来，更无宾朋亲友来贺，可当两人跪在喜堂之前，让天地见证两人真情之时，她和刘志自此便牢牢拴在一起了。
志哥哥是皇帝，可有数十数百的妃子，可我赵嫣今生却只能是志哥哥的人。渐渐心跳剧烈起来，更想着待会要与刘志洞房，将头深深低下，亦不敢瞧向刘志。
赵嫣只觉半晌刘志再没动静，心中纳闷，余光察觉出身前刘志似在看着她，便翻转妙目，抬眼望去，“哎呀！”哪知刘志正半蹲身子在自己面前，相距不到数寸。
赵嫣被吓得叫出了声，身子连忙向后，饶是这叫喊声也未惊动刘志，他仍这般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见刘志如此怪样，心中大奇，口中唤着，“志哥哥，志哥哥！”
刘志却仍不搭理她，赵嫣也一时忘了害羞，凑到刘志身前，一只手在刘志面前挥摆，刘志仍是眼神直直不眨一下。赵嫣有些慌了，身子更挨近了几分，两人脸对着脸，不到一寸之隔。
忽然刘志脸向前一探，鼻子错过，两人上下四片唇瓣竟贴在了一起，赵嫣双目圆睁，似有些没反应过来，可随即脸现嗔怒之色，又泛起几抹绯红。刘志哪管这些，只享受着少女口中的滑腻，一脸笑意望着赵嫣，两眼眉飞色舞，似在向赵嫣示威。
这毕竟是少女的初吻，这般被刘志吻着，赵嫣心中不禁柔情四起，脑海中回忆起了从前的过往，与刘志初遇于秀坊、又躲藏于涸藩、奔逃于街巷、再隐身于府园，初见时的心动总让人难以忘怀，不觉闭上了双眼，回应着刘志的温存。
可而后雨夜的伤痛、半月的失魂、数个日夜的苦痛思念竟让此时的赵嫣眼中含泪，相恋的苦涩更让人刻骨铭心；再往后重逢于曹府、并骑于马上、斗白蛇于荒山、沥鲜血于地洞，两人共历的艰险更是难以磨灭；最后凤凰誓、椒室宠，直至今日的洞房花烛，才让两人结发于此，合卺在斯。
足足过了小半刻钟刘志才恋恋不舍地移开了嘴唇，望着赵嫣羞红的脸，又发起了呆。赵嫣也缓缓睁开了眼，凤目含春，望着眼前已成为自己夫君的青年爱怜不已。
却看着刘志仍像先前那般呆傻地看着自己，不禁轻啐了一口，“坏人！休想故技重施，再骗我过去。”语声微嗔却情意连绵。
“看什么呢，没见过么？”看着爱郎的傻态，赵嫣不觉嗤声一笑。
却看刘志也不再傻看，却仍是一脸笑意地说着，“是啊！是没见过啊，你画的这‘小花脸’妆夫君可是头一次看哪，不免就看出了神，哈哈！”却再也憋不住笑。
“甚么小花脸妆？”赵嫣一脸不解可随即恍然，忙站起身，向着不远扎着红绸的铜镜走去，口中还嘀咕着，“你这坏人！我先前脸哭花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让我就这样丑着脸跟你拜堂，还笑我！”
原来赵嫣先前与刘志相见时心绪难复，早又将补好的妆容哭花了，而明芳姑姑忙着为刘志更衣便将此忘了，赵嫣又遮着盖头，美妇和丫鬟也没看见，此时才第一个被他看到。
“嘿嘿，哪里丑了？你无论怎样都是倾城倾国，如此说与不说倒有甚么分别，要是丑了，方才为夫怎还会亲了你半天，哈哈。”刘志仍嬉皮笑脸地说道。
“哼！”赵嫣一边补着妆口中哼道，可听刘志这话心中也颇为受用，甜丝丝的。
“嫣儿，快别忙了，这大半夜的你可是饿了？娘为咱俩备了饭菜，来吃些吧，我可是早饿了！”刘志坐在桌前，也不客气，拿起竹箸就吃了起来，口中赞道，“还是娘的手艺好，宫中庖人做得再好，也没这滋味！”
赵嫣梳妆完毕走到桌旁，见桌上六碟菜肴摆成一圈，每样菜虽不甚多，却皆格外精致，显是出自美妇的手笔，还有自己爱吃的春笋，想是美妇特意为自己准备，心中也感格外温暖。
这时才想起自己自前日，不，自己还睡过了一天，竟有两日多未吃东西了。竟丝毫不觉得饿，心中惊奇不已，想到自己似乎那日与刘志在山洞中亦是如此，却想不出所以。
“呦，对了！嫣儿先等等……”只见刘志起身，从屋角端出一只铜盆，盆中盛着清水，却听刘志说道，“先洗手。”
赵嫣不解其意，却仍将双手放到盆中，刘志撩些清水，为赵嫣盥洗，“嫣儿，你也为夫君沃洗下。”赵嫣也觉有趣，便学着刘志样子为刘志轻抚手背。
“好了，这沃盥之礼成了！这些本该是咱俩拜堂前应行之礼，可娘为了咱俩早成好事，这些便省了。可此时既要吃食，便可顺道成了礼。”赵嫣这才恍然，笑着点点头。这沃盥之礼便是新婚男女同盆为对方洗手，便可以清洁身心迎迓婚后生活，更有相互扶持之意。
却听刘志又说，“嫣儿来，坐到我对面来。”她本想坐在刘志身旁，可知刘志如此吩咐自有其意，便遵言正对刘志而坐。两人就这般对视良久，刘志才说，“这对席之礼也成了！”新人夫妻对席而坐，便象征着将来要生活在一起。
“嫣儿，坐到为夫身旁来吧！”刘志笑嘻嘻说道，赵嫣依言又坐到刘志身边，却想着：这又是什么礼呢？“嫣儿，想什么呢？快吃点东西，嘿嘿，空着肚子咱们怎么喝交杯酒啊，那可伤身啊。”
赵嫣听刘志如此说不禁笑着白了他一眼，原来却是为此，却见自己身前只有一只食碗，在桌上环顾，也不见第二只碗。
“嫣儿，你要不嫌弃夫君，便一同吃吧，嘿嘿。”赵嫣怎会嫌弃刘志，也不介意，从各碟中夹了些菜食，放在碗中，柔声说道，“夫君先请，嫣儿再食。”看这刘志吃下，自己也才吃了几筷，倒也觉得这菜清新美味。
“如此同牢之礼也成了！”刘志喜道，这“牢”便是宴饮时的食具，夫妇同牢而食，自此便是一家人了，赵嫣这才知晓只有这一只碗的缘故。
赵嫣并不觉着十分肚饿，吃了几口便停下，开始端详起刘志的新郎喜服，但见绛红大袍袖口宽大，气派凛凛；黑色腰封紧束，庄重大方，对爱郎越看越爱。她虽不知道这皇帝大婚时应着什么衣饰，可心觉这秀坊所制两套百姓夫妇的喜服似也不输宫中巧匠。
“嫣儿，怎么又不吃了，看什么呢？”刘志见赵嫣看着自己停箸不食，这才问道，赵嫣笑语道，“嫣儿在看志哥哥的喜袍，方才一直蒙着头，也看不到，这‘织绣坊’手艺真不赖，对了，志哥哥等等，嫣儿去取样东西！”说着赵嫣走到床头，拿出件水蓝襦裙，正是自己穿来那件。
“这！这是那天你我初见时你所穿那件美过仙子的衣裙！”刘志惊奇中也认出了此衣，却随即想起那日雨夜将赵嫣推倒在地，这衣衫定也污损不堪了。怎竟然好似比之前更为出尘，虽心中愧疚无比，却更是奇异这衣裙完好如初，“这是当初那件吗，还是件新的？”
赵嫣笑道，“自是原来那件，只因志哥哥喜爱，嫣儿怎舍得将其丢弃，另做新的。只是那天这衣裙在雨中破损，没了她嫣儿更无物借怀思念志哥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