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飘
晓汐心语：读书时我很喜欢玛格丽特·米切尔的《飘》，我喜欢里面的女主角斯嘉丽，乱世中，她够坏够漂亮够复杂够真实，真实得令人厌恶又喜爱，她又无比坚强、勇敢，正如她所说的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她尽管不断失去着，却一直活着，存在着。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两年的光阴，一晃而逝。期间，周扬给晓汐写过好几封信，晓汐看了信压在箱底没有回。周莉依旧整天揣摩着自己的脸，整日八卦。小棉小袄也快要小学毕业了，俨然要长成大姑娘了。何进带着小蜻蜓一起生活，继续着自己的化妆品事业。“达叔”一面照常来报到，一面忙着拍阿美的剧本。不过他在晓汐面前，从不提拍电影的事，因为晓汐依旧会略显不悦。
一个美好的黄昏，几只麻雀扑棱着飞到了电线上。“达叔”一身休闲打扮，来到店里。他要带晓汐去个地方。晓汐虽百般推辞还是耐不住“达叔”的软磨硬泡，跟着去了。“达叔”带着晓汐去了电影院，售票处晓汐看到了电影《你不知道的非洲草原和你自己》的海报。“达叔”做到了，他真的将阿美的剧本拍成了电影。晓汐有些感动，又有些佩服“达叔”。
“原来你是带我来看电影。”
“对啊，你一定要看看，真的很不错。”“达叔”极力推荐着。
“好，来都来了，就看看吧。”晓汐依旧说得轻描淡写。
电影开始了，加上晓汐和“达叔”才有四个人。看来票卖得不好，“达叔”这回估计要赔钱了。电影一点点地展开，讲述开来，晓汐看到了这样几个字眼，“梦想投资人，穆晓汐”，她看向“达叔”，问道：“怎么会有我的名字？”
“你不想帮阿美完成梦想吗？”
“我……”晓汐低下了头。她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出于真挚的友情，她想帮阿美。可出自真挚的友情，她又不想帮阿美。可是看到屏幕上自己的名字时，她又有种超越了曾经的自己的感觉，好像从悲伤的一端跳向了不知名的另一端。
“晓汐，其实成全才能放下，成全别人才能成全自己。你明白吗？”“达叔”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我不明白，还有‘达叔’你少说教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有些东西才没那么简单。你又没有经历过，你又知道什么，难道我等待的五年光阴是个屁吗？我也没那么伟大。我就是个普通人。我不吵不闹不代表我没情绪。我只听自己内心的声音。”晓汐情绪激动大声嚷嚷了起来。
“你们能说话小声点吗？我们还要观影呢。”影院里另外两位观影者说道。
“好的好的，对不起，不好意思。”“达叔”赶紧赔不是。
“晓汐，消消气。不过你气鼓鼓的样子还是有点可爱呐。”“达叔”轻声说。
“你少拿我打趣。”晓汐一拳砸到了“达叔”背上。“达叔”被打得生疼，却忍着。
“打得好，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暴力的一面，我可不敢惹你了。”
“知道就好。”晓汐有点消气了。其实她的内心深处已经慢慢有了变化。无论是否原谅，谁对谁错，她都要放下了。还有“达叔”，他为自己做的一切，难道能熟视无睹吗？她不是没有心，只是被冰冻了很久了，早已感受不到温暖了。而自己今天控制不住情绪在“达叔”面前嚷嚷了一番，居然觉得心情舒畅多了，好久都没有这样了。
阿美的电影在电影院播放后，何进第一时间就给晓汐打来了电话，那份激动，那份感谢，真让晓汐招架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晓汐只不停地说着不用谢，不用谢，都是“达叔”的功劳。可何进仍兴奋不止，并说要亲自来感谢。晓汐感受到了何进对阿美浓浓的爱意，也突然觉得何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油腻啰嗦了。周扬随后也写来了信，情绪就克制了许多，有感谢也有怀念，并盼望着晓汐能给自己回信。
晓汐心里还是开心的，“达叔”做的也对，至少这件事于何进于周扬都是个安慰，而于自己也让自己的生活往前走了一小步。可是这电影票房确实惨淡，真弄不明白现在人的口味。“达叔”的公司并不大，又投资了很多钱，这回估计是又要破产了。虽然每次“达叔”来店里，还是一副我很好你放心的样子，眉宇间却藏着忧愁。后来“达叔”便隔三差五的来，再以后就连续两周都没来，晓汐表面平静，却有点坐不住了。周莉跑来找晓汐，一惊一乍地跟她说：“晓汐，你去看看‘达叔’吧。最近老在北湖公园湖边转悠，感觉他要自杀。”
晓汐赶紧跑了出去，她不想“达叔”出事。“达叔”是个好人。街上都是雾气，每个人都在迷雾中摸索着前进，“雾怎么还没有消散呢？阴天，太阳躲起来了……”，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朦胧中透露出别样的韵味，都有点诗意了。晓汐只感到前路漫漫，迷雾重重，想要遇见光，却不知会不会堕入更深的迷乱。她拨开迷雾，大步向前走，到了北湖公园，远远地就看见烟雾缭绕中站在湖边的“达叔”，他凝视着湖面，背对着自己，像极了一个闲云野鹤的神仙。晓汐慢慢地走向他，站在他的身边，也看着湖面。一切那么宁静，那么自由，无所牵挂。世界上好像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想什么呢？”晓汐轻声问。
“我想去隐居了。找一个江中小岛，修个茅草屋，自己种菜养花，再养一群鹅，与世无争，不喜亦不悲。”“达叔”充满着向往。
“那我帮你造一叶扁舟。”晓汐应和道。
“嗯。不过我可付不起你造船钱。”“达叔”苦笑。
“谁要你钱了。都是我害了你。没事，‘达叔’，我会帮你，陪着你，你还会东山再起的。你要相信自己。”晓汐尽力在安慰鼓励“达叔”。
“哎……浮浮沉沉已是常事，无妨。我就是有点累了，想想自己到底想要怎样的生活。想我这个人，年轻时，雄心勃勃，总想赚大钱。现在，我并不求大富大贵，我只想简单平淡安心地生活。”
“嗯，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好。”晓汐点点头。
“我打算处理完公司的事就离开榕城了。”“达叔”等了很久说道。
“你要去哪？”晓汐有点吃惊，心里生出几分害怕，她急切地问着。
“我也不知道。晓汐，你要好好的，我希望听到的关于你的消息都是好消息。”“达叔”笑着看向晓汐。
“你能不走吗？”晓汐弱弱地说。
“可我留在这儿干嘛呢？”
“我要还你阿美电影的钱。”晓汐赶紧说道。
“不用了，你知道，我并不在乎这些。我在乎的是……可你又……”“达叔”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
“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吧……我承认我喜欢周扬，他让我怦然心动，在很长时间里每每想起都心痛。而我对你，我想……我对你不是喜欢……我希望有一天会是爱，我会爱护你，忠诚于你，听你的话。‘达叔’，你不要走，好不好？”晓汐说了这些，觉得自己很丢脸，低头看着带着花纹的砖。
“达叔”愣在了那里，又很快将晓汐抱在了怀里，在她耳边说：“会有那么一天吗？不要骗我，晓汐。”晓汐抬起胳膊，用手温柔地拍着“达叔”坚实的背。
回到郊区的家，晓汐坐到昏黄的台灯下，给周扬写了回信。写完的那一刻，她趴在桌上安静地睡着了。
而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完结……
2018年12月23日17时3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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