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见到莱诺的时候是2018年的圣诞。在被五彩霓虹灯妆点的跨年广场上,在熙熙攘攘的人海中。我们还是如此默契的一眼就看到了对方。到今天为止,我们已经三年没有见面了。你一改以前腼腆的性格,主动上前。离我只有一步之遥时,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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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的这个时间,我还焦急的在阿姆斯特丹机场透着偌大的落地窗张望,希望这次能赶上跨年广场上的表演。也是今年正式的开始了我的留学生活。从北京到西班牙的马德里再到穆尔西亚,二十多小时的飞行路程让我想了很多,恐惧,压力,未知,这令人奔溃的一切,在遇到你之后开始有了细微的改变。到达马德里快要落地的时候,巨大的气流冲撞着我的耳膜,让我差点哭出声来。但是后来飞习惯了,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下机后我跟随着大部队们,一起去往行李提取处。取到行李的我还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找着出口,走出去看到你举着写有我姓名的牌子,我一下子就清醒了。原来你真的会坐上六个小时的大巴来首都机场接我。对于留学生来说,下机出来看到的第一个熟悉的人,无论是谁,你都应该过去抱抱他,可能多年以后我才明白,你是我很重要的人。两年里你都是这样,我每次返回时,你不管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天气。你总是会准时的出现在那里。这也以至于现在我每次飞马德里,到达出口时总会慢下来找找有没有你的身影。我当然知道三年前我们就没有了联系。我可能再也不值得你坐上四五个小时的火车,任何时间,任何天气,依然在那里等我吧。多年后我才明白,我差点就失去了一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从马德里坐大巴回Murcia的路上,我的眼皮一直在打架。又一次被你紧紧的抱在怀里,能再一次感受到你的体温,闻着你身上淡淡的香味,真的特别幸福。其实我们认识是一年前的事,我来到那座我将要生活学习的城市旅游。当时遇见你可能是上天早有安排,但是爱上你,纯属意外。初次见到你是在那个广场上,你正百无聊赖的坐在长椅上抽着烟。我还记得是你足足盯了我一分多钟。我承受不了你魅惑的眼神底下头去,再次转头你就到了我的面前,你说你好像见过我,我想这么老套的搭讪方法也能想出来,不过谁让你长得帅呢,我们就这样聊了起来,哦,对了。我们当时还是英语聊天,听着你那西班牙式英语,我居然觉得也挺好听的。后来我发现我们住在同一个酒店的同一层,也不怪你说好像见过我。从那天以后,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你也陪着我度过了美好的两周。我对你的了解越来越多,你的大学,你的专业,你的朋友等等。你也会时不时的教我几句西班牙语,倒是我没有想到你对中文那么感兴趣,总是让我教你。你对我表白的时候,正是跨年那天,你问我要不要去中心广场和大家一起跨年,还会有跨年表演。我答应了,那是我第一次在国外和这么多人一起跨年,西班牙的传统是听着十二下钟声吃十二棵葡萄,每一个葡萄是一个愿望。你问我许了什么愿望,我说按我们中国的规矩来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你笑了笑,一下吻住了我的唇。一会要不要去喝一杯,今天酒吧里可热闹了。
你说“一定不要忘了我,下次来时一定告诉我,我会来接你”
在机场你紧紧的抱着我,我来不及多想但是我知道,我喜欢你,也没有理由拒绝,更不想拒绝。最后到了要走的时间你才依依不舍的放开我,又很绅士的在我手上刻下一个吻。离开的时候我强忍着不回头,我怕看到你就走不了了。坐在回去的飞机上,我想,这段仅仅二十多天的疯狂感情,我想把他归为年轻冲动,虽然我一年后的这天还会来到这里,但是我就是觉得一切都不真实,毕竟我才17岁,你也才20岁。真的没想到一年后的这一天你履行诺言,出现在这里。当你再次抱住我的那一刻,我知道,我们的故事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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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之后的故事就和大多数的情侣一样,我们在同一个城市的两所学校里读书,你基本上一有时间就来我们学校找我,然后带我去吃好吃的,陪我玩。印象最深的一次,我租房的地房对面是一条酒吧街,那天晚上我回来时遇见几个在喝酒的男生,其中一个就紧紧的跟着我,我越走越害怕于是给你打电话,你让我先不要害怕,也不要直接回家,以免让他知道我的住址。然后走到大路上来,我照你的话做了,没想到你就在那等我。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你正在和家人聚会,接到我的电话二话没说就开着车出来了,我不好意思的一个劲向你道歉。你说
“小傻瓜,你也是我的家人啊”
这一年的圣诞节你带我去了你家,向你的父母和朋友介绍了我。你父母很喜欢我,你的朋友也一个劲的问我中国的事情。你牵着我的手告诉大家你一定会娶我的。我害羞的底下了头。那种感觉是很真真切切,握在手里的幸福。多年以后,直到这种幸福再也不属于我,直到今天一想到这里我还是会红了眼眶。
你努力的去学习中文,就是为了有一天陪我回中国。你说,你等我毕业就一起回中国,然后征得我父母的同意,让我嫁给你。说实话那时的我真的很开心,真希望快点毕业,不论如何,这辈子只想和你过。你对我的好我真的是数不清,我十八岁生日那天,你精心准备了一天,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出现在我面前,对我做出了那个过一辈子的承诺。你对我说,自从见到我之后你的心就定了,对身边一切不再蠢蠢欲动。如果结婚这件事可以不通过父母,我现在就愿意嫁给你。那天晚上,我们在一起了。你的温柔和炙热,让我永远怀念那个夜晚。后来也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了。
来到西班牙的第三年,那一年暑假我像往年一样准备回国度假,你也很贴心的送我到机场,临走前吻了我。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啊,怎么就变了呢。在回国的飞机上我还在回味着你那个吻。直到遇见了他。
我变心了,没错。你可以骂我是个渣女,可以骂我无情无义。但是永远不要说我没有爱过。我和他是在一次聚会上认识的,后来发现我们居然在同一个健身房,看着阳光帅气的他对我微笑,我竟然心跳停了半拍。他会约我看电影,一起吃饭,一起玩。那天他对我表白了,我也接受了认识两个月之后我们去了宾馆。我差一点儿就不想回去了。因为我知道,我爱上他了,同时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决定和你实话实说。因为我实在不忍心骗你。
“分手吧,我爱上别人了”
发出这条信息时,我的手抖了一下。我实在不敢想象隔着屏幕你的表情。是对我的失望吧。我辜负了你的好,辜负了你这两年多对我所有的照顾,辜负了那句“我要嫁给你”。你忘了我吧,就像忘掉一个背叛了你的朋友一样,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很多事情都是没有办法控制的,请你忘了我吧。
就这样我们分手了,是那种连朋友都没得做的分手。我删除了你所有的联系方式,所有的照片,还要和你有关的所有记忆。你可能会问我,一个在异国他乡照顾你两年的你怎么就比不上才认识了两个月的他呢。因为我确实不懂爱情,我不懂爱情就是一种责任,不懂得有了爱的人就要安分守己,我实在无法像你一样,我对这个世界还是蠢蠢欲动,总觉得下一个会更好。现在我才明白,就像是走进了一片花海寻找开的最美丽的那一朵,但是前提是不能走回头路。错过了,那里的风景就再也不属于你了。我告诉你,不管我们的爱情受到什么样的阻力我一定能坚持,我让你相信我。其实想做好一件事情,从来都不需要大张旗鼓的向全世界宣誓。等我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是我们分开半年后了。其实关于谁等谁的这种问题,就是看你觉得对方值不值得,值不值得你认真对待,值不值得你堵上真心。不用质疑,这次我遇到了一个我认为值得的人,我愿意等,赌上我的真心,给你伤害我的权利。这把刀本是我递给你的,你用它刺穿我的心脏我也理应无怨无悔,连泪水都不敢流下来。这种感觉就是你捅了我一刀说了句我爱你,我强忍着疼微笑着对你说,再来一刀,我还想听那句。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在爱情里那么卑微,输得那么狼狈。因为和你在一起的两年里我总是被你捧在手心里,重一点的话都不会说。你把我保护的太好,像极了温室里的花朵,再也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经不起,这世间一切悲欢离合。突然一切都变了,我想让你看见我在爱情里输得有多惨,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回来,我求求你了,前路太险恶,只有在你身边我才有走下去的勇气,你能不能原谅我,就当我是个不懂事的小孩,不是说,任何人都有一次无条件被原谅的机会吗。
我和他在一起五个月的时候,那时我已经回西班牙了,他在中国。他因为实在受不了异国恋的寂寞突然消失了整整一个星期,那一个星期我终于明白了心痛并不是因为矫情说出来的文字,我的心真的在痛,我捂着心脏,泣不成声。曾经在爱情里被捧得高高在上的人,居然也会有一天被爱情伤的无法呼吸。我总是对自己过于自信,自信到接受一个才认识了两个月的人,自信到觉得我的魅力足以让他心甘情愿的等待。但是我始终是高估了他。在我在爱情里被伤的体无完肤,在我哭的狼狈不堪那一刻我明白了,我恨,恨他自己挣脱了留我一个人承受,也恨,怪我配不上他的承诺。这次失恋之后我一度走不出来,三个月的时间一直在家里写写画画,以泪洗面。瞬间觉得这个世界失去了意义。很可笑吧。其实正常的人们看失恋中的人除了心疼更多的是不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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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我很乖,没有谈恋爱,没有喜欢别人。每天都过得很好,虽然学业压力大,我还是会抽出时间去健身房和图书馆。身边有三两个知心好友。就是有时候,有时候会想起更年少时这两段真心的感情,一段陪我长大,一段让我明白爱情的苦。我学会感恩,对之前的所有伤害不再耿耿于怀,也不再贪心的想再次拥有你的好。我不再像个小女生一样期待着甜甜的爱情里,我明白爱情和生活一样,同样也有酸甜苦辣,少一味,都不是完美的。有时,我会想,对于那个伤害过我的他,我到底在恨什么呢,他错不至此。只是我太不坚强,万箭穿心的这种感觉,我早就应该体会一次了。他不是不爱,只是爱累了,累到放手了。他没有对不起过我,他也是在和我认认真真的谈恋爱,可能是人与人的接受程度不一样,有些人就是就是想要天天可以牵手可以拥抱的爱情,又怎么能接受异地,甚至异国恋呢。那些人可能有出国成为留学生,也成为我的机会,但是他们不愿意走,更不能走。这让我想起一年前旅行中偶遇的一个朋友,他对我讲了很多他放弃一切去南极旅游的事情,他说想找一个人一起浪迹天涯,我说,我真羡慕你无牵无挂,说走就走的勇气。可是我没有,旅游的未知对我来说固然新鲜刺激,但是我没法把它当做我的全部,现在的我对世界不再蠢蠢欲动,我见过巴黎铁塔最美的样子,也见过圣家堂未完工的样子,见过蒙娜丽莎微笑的样子,对于我来说,再也不会觉得最美的景色不再只是在远方。
你们有没有冬天最冷的时候怀念着夏天的那份温暖,而在夏天燥热的时候有开始向往冬天的凉爽,这样的你可能永远都不是真正的快乐。其实你可以试着欣赏四季的独有的景象,春夏秋冬,虽然各有所缺,但都不可替代,春天的花,夏天的麦子,秋天的果实,和冬天的雪。又有哪一个不是一年的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呢。你要始终坚信的一件事是,冬天来了,春天就不远了。四季仿佛是四个承诺,时候成熟了,就来了。不偏不倚。
今年的冬天我突然好想莱诺,莱诺这个名字是音译的,听起来不错,像是一定会来的承诺。不知不觉走到广场上,那三两个知心好友早已等在那里像我招手。今天晚上是跨年夜,广场早就搭起了演出的台子,一会会有跨年表演呢,还是和往年一样。五彩的霓虹灯中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我完全没有在意,直到你笑着走到我面前来,说:“一会儿要不要去喝一杯,今天酒吧会很热闹”。一瞬间,我的心里五味杂陈,像是这么多年的委屈和痛苦在这一瞬间全都化做眼泪,夺眶而出。我也笑着走上前,你一把抱住了我,什么都没有说。真好,原来你一直在这里,我差点就丢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