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文化是北京市井文化的重要组成。那一声声响彻胡同各个角落的吆喝声和叫卖声是几代老北京人最宝贵的声音记忆,也承载着一种亲切舒服的市井气息。
要将老北京的胡同文化记录和传承下去,除了通过那些珍贵的文字和影像资料,还可以用声音的方式把不同行当叫卖人的吆喝声和各具特色的响器声记录下来,留给后世去回望历史,品怀文化。
英国人秦思源就是一位痴迷于收集和聆听各种声音的“声”活家、艺术家、策展人,也是北京第一家声音博物馆的创始人。
1971年出生在英国爱丁堡的秦思源并非从小就立志在艺术的大熔炉里潜心修炼的。相反,活泼好动的他喜欢中国功夫,在看过了李小龙的功夫片之后,他十分渴望学习功夫。
彼时这个看起来很天真的想法,在相对开明的家庭环境下最终得以如愿。秦思源在北京什刹海体校学习了三年武术,还在第四年被选中参与了由李连杰主演的功夫电影《少林小子》。
这次奇妙的功夫圆梦之旅不仅让他切身感受到了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还让他对声音和音响愈发着迷。
当然,对声音和中国传统文化的好奇可能也与家族文化底蕴和家风有关。
秦思源出自书香门第,是不折不扣的名门之后。他的外祖母是民国时期的才女作家凌叔华,外祖父则是同时期鲁迅文坛“论战”论战的对手文学评论家陈西滢,母亲是英国广播公司国际部的资深记者陈小滢,父亲是著名汉学家、英国爱丁堡大学教授秦乃瑞。
有这样的家庭氛围和文化传统作为积淀,秦思源能在艺术和策展方面取得显著成就,似乎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90年代初,当秦思源再次来到中国时,受到彼时先锋艺术和摇滚音乐影响,他玩过乐队,也当过主唱,算是亲历了中国摇滚的一段辉煌时期。
可最终让更多人认识并记住他的还是与声音有关的事业,以及那一家藏在胡同里的声音博物馆。
他开始拿起录音设备,走在北京的大街小巷,胡同小道,收集各种声音,穿梭于现代文明和传统风情之间,感受着都市文化和市井文化的交相辉映。
他着手创建的史家胡同声音博物馆通过文字、声音和影像的方式记录了许多老北京的叫卖吆喝声和响器声。
他参与了北京档案馆有关老北京记忆的项目,自费邀请老北京叫卖人杨德山先生录制了许多如今已经失传的叫卖声。
每一种吆喝声都代表着一个行当,也集中体现着这一行当的特点和最能吸引人的地方。
如今,像杨老这样真正参与过叫卖吆喝的老北京人已经越来越少了,更多的人是为了保护传统文化而学习和模仿那时候的声音,虽然缺少了一些由内而外的真情实感,但也算是在继承和保护传统的市井文化。
此外,秦思源还在探索将老的响器声音和新生代音乐紧密结合的途径。
他与许多著名乐评人合作,将响器的声音收录到电子鼓的鼓调中,用老北京响器的声音质感和电子鼓复杂多变的鼓点创作出许多新鲜有趣的现代音乐。
通过这种方法来提醒人们,老北京的响器并没有过时,也可以在新的时代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像是江湖郎中用的虎撑,卖油卖豆腐用的梆子,剃头匠用的唤头等等,每一种响器都有独特而丰富的声音,也都在讲述和保有老北京最接地气的故事与热闹。
在快节奏的都市生活里,这些声音陌生又熟悉,在不经意间就能勾起许多人美好的回忆和联想。
秦思源说:“现在的中国是一个有好奇心面对未来的国家。”
而这种好奇心不仅让我们对未来充满希望,不断改变和丰富多彩的图景,也让我们更想去了解曾经市井街巷里的繁华与喧闹,更想将代表市井文化和胡同情怀的所有吆喝声、响器声记录下来,传承下去。
出生在都市生活场景里的人虽然不属于市井文化的一部分,但依旧可以在市井文化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和享受。
而这种悠然自得的感受,正是都市文化与市井文化共存共荣、相得益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