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再次相见
张攸雨一口饮尽了杯中之酒,然后冲寒夜笑道:“为什么不能是我?”说罢又拿起酒壶,准备再为自己斟上一杯。
寒夜却突然按住了她握着酒壶正欲倒酒的手,冷冷道:“够了!”
张攸雨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不够,我喝我的酒,干你何事?”
寒夜额上青筋凸显,忽地站起身,一语不发就朝门外走去。
“喂!”张攸雨突然叫住了他:“你,你真就这样讨厌我?”
寒夜本不想回答她的,但还是淡淡道:“你我素昧平生,我为何要讨厌你?”
张攸雨又道:“不是?那为什么我一来你就要走?你就那么想躲开我?”
这一次,寒夜却选择了沉默。也许是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他只知道自己并不是嫌弃她,也并不讨厌她,也和夜影无关,可他就是好想逃开她,躲着她。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呢?
张攸雨继续道:“是不是为了她?你现在,是不是要去找她?”
寒夜冷冷道:“这也和你无关,你不要再问了。”
张攸雨又饮下一口酒,辣辣的酒如针尖般仿佛要刺穿她的喉咙,她只感觉到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着,将要蔓延至她全身。但她还是尽力压制住心中的那份不适之感,她晃悠悠地从椅子上站起身,眼前已渐渐模糊。她从来就不会喝酒,才喝了两三杯,就已有些神志不清。
但她仍然定了定心神,向着寒夜道:“你,你真就那么爱她?”过了一会儿,又大声道:“不,她不值得你爱。一个连跟自己结为莫逆之交的姐姐都会利用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你爱。”
寒夜似是很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够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与她无关。”
张攸雨冷笑道:“你当然可以不顾一切地替她背下所有的罪名。可是蝶香姐姐呢,她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那我呢,我在你心里又算什么?”
寒夜突然怔住了,但他依然背对着她,他怕他一转身,他就会心软。
可他不能在此时心软,至少为了她,他不能。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转过身,凝视着早已伏倒在桌上的她,轻轻走了过去,缓缓道:“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是夜,夜已深。星光笼罩大地。
张云英走了很久,才赶到晚香阁。他站在晚香阁前的那颗桃树下,怔住了,已经这么晚了,晚香阁里旳灯居然还亮着。
思忖了片刻,他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晚香阁里果然有人。一个灰布蓝衫的掌柜正在柜台前算账,一个白须老头儿正坐在凳子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一个黄衣少女正用手撑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张云英突然笑了,那个黄衣少女果然还在这里等着他。
那黄衣少女似是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立刻扭过头,看见张云英正站在门口冲她笑,立即飞奔过去抱住了他,兴奋地道:“你终于来了!”
张云英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久等了。”
那黄衣少女摇了摇头,轻笑道:“你来了就好。”说着便拉着他走到一张桌子前坐下,又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担心你,怕你出事,所以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你没事就好。”
张云英道:“你,你为什么会等我?你明知道我有可能回不来的。”
那黄衣少女吱唔道:“我……我……因为我相信你一定会活着回来,你一定可以的。”
张云英只是淡淡一笑:“嗯。”
那抽旱烟的白须老者不禁感慨道:“素琴,你的菲儿已经长大了,竟也懂得大人的事了。她一定会幸福的,你可以安心了。”
那黄衣少女闻言不觉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爷爷,你真坏!”却被一双大手紧紧地握住:“我答应你,以后不论发生什么,决不会轻易地去冒险。一定会保住自己的命,一直陪在你身边。”
那黄衣少女点了点头,一丝甜甜的笑意漫上嘴角。
这就是缘分,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好的。
月已中天。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忧。
第三十二章:幻境之梦(一)
青纱幔帐,红烛摇曳,熏香阵阵,暖暖的醉人。
一身白色长袍的男子静静地平躺在床榻上,脸上苍白无一丝血色,显然是内伤未愈。
突然间,床榻上的白衣男子微微动了动,半睁开的双眼中,隐隐约约瞥见一位粉衣白纱的女子正坐在榻边,正准备喂他吃药。
可是榻上的白衣男子却始终未曾看清她的脸,因为她的脸始终被一层薄薄的轻纱覆盖着。
隐隐约约,若隐若现,分外美丽的一张脸。
而它却又是那么的不真实,那是仿佛只有梦中才会出现的一张脸。
只是他不知,梦里的那个人会是她吗?
白衣男子似乎感觉到有一股热乎乎的药汁缓缓流入嘴里,顿时一股暖意直达心底。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被一双纤细白嫩的手扶住,那粉衣女子似乎对他笑了笑:“别动,快躺下,你内伤未愈,暂时不能活动。”说完又轻轻地为他盖好了被子,又道:“别担心,这里有我守着,他们闯不进来的。”
白衣男子这时终于叫出了声:“影儿,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粉衣女子没有回话,只是道:“你先躺着别乱动,我出去看看。”
白衣男子却不顾身上的伤痛,依然挣扎着坐起,继续叫道:“影儿,你……你为什么要抛下我,一个人走了呢。现在你回来了,可是你为什么却不肯跟我相认,为什么?你,你是我的妻子啊,我怎么可能抛下你?”
谁料粉衣女子这一次却没有否认,她缓缓转过身,清澈的双眸凝视着榻上的白衣男子,轻轻道:“你可以等吗?你愿意等我吗?原谅我现在还不能答应你,但我会回来的。”她缓缓走上前,握住白衣男子的手,道:“原谅我现在不得不选择离开,但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待你我再见之时,我还是你的人,永远永远不再分开。”话刚落音,她将手从他手心里一分一分地抽出,赫然起身,朝洞外走去。
白衣男子感觉到手心里的温度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他颤声道:“不,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离开我?名利、地位,权力皆是浮云,只有你,是我感觉到的第一抹真实。你知道武林盟主这个位置我从来都不稀罕,我只想要你,只想和你在一起。为什么不可以……”
粉衣女子没有回头,心里却叹道:你这个傻瓜,为了我这样做,值得吗?她叹息着摇了摇头,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眼里悄然滑落。
等他再次回过神来,粉衣女子已如一阵风般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寒夜仿佛做了一个冗长冗长的梦。
那是一个真实而又可怕的梦。
梦里的他仿佛正要坠落到无底深渊,最后终于到达了谷底。在他的身边,一位粉衣白纱的美丽女子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她那么美,那么温柔,那么善良。让他几乎就要以为她就是他的影儿,他深爱的妻子。
梦里的她对他说:“我会回来找你的,你一定要等我。”
说完之后她就不见了,就像一阵风一般地飘走了。
原来,是梦醒了。
“贤弟,你怎么了,你醒醒啊。”旁边似乎有人在叫他,是张云英的声音。
寒夜微微睁开眼,缓缓从床榻上起身,双手支撑着发麻的头皮,口里喃喃道:“奇怪,我到底是怎么了?”话刚落音,他又昏了过去。
站在张云英身边的菲儿凝视着寒夜苍白的脸,瞬间便恍然大悟道:“是梦魇!”